他必須要爭氣,要苦讀,考取功名,要出人頭地,才能不辜負母親在天之靈。
如果說報復……
齊家與他一脈相承,他辦不到。
只是他也沒有旁人那諸多的顧慮。
官場上的人,尤其是在京城為官的,誰不怕朝堂風云詭譎,誰不惦記著伴君如伴虎。
一步錯,萬劫不復,連身后的家族,都難得保全。
而他不一樣。
他一向認為,他是孑然一身的。
現在嘛,自己成了家,他也只有這么一個家而已!
沈媽媽突然出現,他意外,得知自己還有個異父妹妹,他震驚。
現在就要面對林蘅了,他更多的,竟然是無措。
徐月如與他成婚這么久,又傾心與他,對他的小習慣自是十分了解的。
這會兒瞧著他左手的拇指與食指捏在一起,反復揉搓,便知道他心中是有所顧慮的。
“是我不該說這些嗎?你好像真被嚇到了。”
齊明遠搖頭:“只是覺得你說的有道理,而且我也……我也的確有些怕,怕蘅兒不接受我,怕她覺得,我這個做兄長的,從沒有一日盡過兄長的責任,不曾陪伴她成長,不曾為她遮風擋雨,讓她這十五年來,受苦良多,如今她長成了,又這樣的出色優秀,我倒跑來認親,還有謝喻白……”
“你們身上流著一樣的血,她是你的親妹妹,她怎么會那樣想你呢?”
徐月如把手覆在他手背上,輕拍了拍:“你用不著借謝家的勢,你本就是二十歲的朝廷新貴,放眼六部之中,既比你年輕,又比你有本事的,也找不出第二個來,你的前途無可限量。我爹是當朝樞密使,待你又像親生兒子一樣的,你何須借區區侍郎府的勢?”
齊明遠從不避諱這些。
他岳丈的確是當朝樞密使,而他僅僅在翰林院待了三個月就能入了吏部去當差,也的確是他岳丈的手筆。
他不喜歡文人酸腐,更不喜歡文人所謂的風骨,看似清高,實則最骯臟。
他做過的,便是做過,他憑這些得到的,他也全都承認。
齊明遠低笑了聲:“陪我去看看蘅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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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盈袖好多天都沒出門來找林蘅和溫桃蹊玩兒,今天本來打了盤算,要拉著溫桃蹊去好好地逛上一逛的,偏生又知道了這種事。
她本來怕林蘅想不開,想著跟溫桃蹊一塊兒回去,好歹勸勸林蘅,開解她兩句。
可是她又怕她自己是個嘴欠的,說話沒個分寸,一時不留意,再無心傷了林蘅,索性叮囑了溫桃蹊幾句,叫她快點家去陪著林蘅,連送都不要她送,自己領了丫頭就回胡家去了。
而溫桃蹊和齊明遠夫婦兩個,便幾乎是同時,到了溫桃蹊如今那宅子的正門口的。
齊明遠的馬車在門口停穩的時候,溫桃蹊正從軟轎里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