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偏不信,林月泉甘心做蘇徽手中劍,而從不曾暗中培植自己的勢力。
這才是林月泉該有的樣子。
陸景明一時間竟有些釋然,只又嗤了聲:“那我還該多謝你?但你可別告訴我,你教著重山留了后手,是為了還我一個清白。”
“你想多了。”
林月泉斜了他一眼:“我知道了。”
“知道了什么?”
“山泉香,從來是溫家所有。我本來,想跟講個故事,但想想看,你未必想聽。”
林月泉一攤手:“我對溫家是有仇恨在的,你當日調查了那么多,上次跟我說的那些話,我更篤定,你查出的那些事,也足夠你猜個**不離十。
只是這些年,從小到大,一直都是蘇徽告訴我,我與溫家,有血海深仇。
后來有一天,突然發現,我被騙了——我從小無依無靠,只有他教養我,他說的,我每一個字都信了的,可從一開始,他也只是想利用我,更有甚者——”
他不至于糊涂至此。
所謂的奪香殺人,既然是蘇徽杜撰出來騙他的,讓他乖乖的,心甘情愿的被利用,目的是溫家的家產,他只要用心一點,去查一查當年的事情,不難猜得出,他的祖父,他的親人,究竟是死在誰手上。
不然怎么就那么巧,蘇徽剛好就單救下了他。
還有他那個所謂的爹。
怪不得這二十年來,他懷揣著血海深仇,每一天都活在報仇的陰影中,也都在為報仇而努力。
那個便宜爹,倒寄情山水,一概不過問這些。
他從前那么信任蘇徽,還以為,是親身經歷過昔年滅門慘案后,父親心灰意冷。
卻從來都沒想過。
一切都是假的。
他早就無父無母了,在這個世上,他真正是孤身一人。
“他們利用了我二十年,引著我走上一條不歸路,這筆賬,總要還清我的,還有我們家的血海深仇——我為人子,為人孫,從前二十年,走在報仇的路上,只是弄錯了兇手,早晚是要報仇的。”
陸景明倏爾明白了:“所以你教重山留下那些證據……那些東西,其實不是重山留下來的,是在重山出事之后,你派人去交給那個姑娘的?”
“他們做事縝密,重山死后,他們是不想鬧出人命,才沒有殺人滅口,但也查了好些日子,確定重山沒有留下什么證據,才收手作罷的。”
林月泉眼底閃過嘲弄:“有了那些東西,霍云章能輕而易舉查到內府司,順藤摸瓜,自然能抓出馮氏和馮家。
我只是在賭。
賭官家會不會抄了馮家。”
如果官家不會,那淮陽王就無事,等事情過去,淮陽王和蘇徽緩過神來,也能猜到是有人暗中做了手腳,再往下查,他未必跑得了。
但是他賭對了,也贏了。
不過他自己,也終難獨善其身。
陸景明深吸口氣:“走到今天,你也是咎由自取。”
“是啊,我也是咎由自取。”林月泉苦笑,“我若能早一些發現,早一點去查一查當年的真相,也不會弄成如今這樣……
過去的幾年里,算計溫家,甚至算計過你,連溫桃蹊……
那姑娘,其實是最無辜的。
如果不是先她遇見你,我真的哄騙來一顆真心,如今再發現真相……”
“真心是要拿真心來換的,你只想哄,只想騙,無論有沒有我,你都得不到你想要的。”
陸景明站起身來,負手而立:“她是世上最聰慧通透的女孩兒,早能看清你真心與否,現在再來說這個,你是在懺悔道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