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桃蹊察覺到她的意圖,在她手腕上按了一把,不動聲色的:“勞公子掛心,我沒事。”
客氣而又疏離的,許鶴行卻不放在心上:“姑娘無事我便放心了,過會兒我要陪家母回城,姑娘要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等回了城中,也可以派人到許家尋我。
我前年曾去過歙州,與姑娘的四哥有些私交,只是不曾想,有朝一日會在京城中再遇上溫家人。”
溫桃蹊心說你跟我四哥有私交,同我有什么關系嗎?
她那幾個哥哥,誰沒幾個朋友了。
都是在外行走的郎君,支撐著家里的生意,她三哥還跟謝喻白私交不錯呢。
不過伸手不打笑臉人,許鶴行顯然就是在套近乎。
人家一味示好,她要是擠兌回去,太過失禮。
于是只好笑著把許鶴行的話一一全都應下了:“那挺巧的,不過我真的無事,公子不必放在心上,況且昨日是我撞了公子,并不是公子誤傷我的。”
小姑娘說出口的話始終是帶著疏離的,隱隱的,還能聽出些許淡漠來。
許鶴行在京城長大,察言觀色,不是不會。
但他還是覺得挺開心的。
這姑娘年紀雖小,但情緒藏的不錯,也算得上進退有度,極有分寸。
他無意糾纏,也就是到她面前露個臉,總要讓她知道,有他許鶴行這么一號人。
再說了,他對自己這張臉,周身氣度,從來都是極有自信的。
故而許鶴行退了三五步:“那我就放心了,這觀中景致不俗,溫姑娘在此處住幾日,正好四處看一看,只是如今入了臘月,山中畢竟清寒,晨起寒氣更重,兩位姑娘若要往后山賞景,不妨多加件披風在身上。”
他說完,也不等溫桃蹊接下來的客氣,做了一禮:“我先告辭了。”
溫桃蹊瞇著眼目送他走遠,才咂了舌。
林蘅側目看她:“怎么說?”
她一撇嘴:“說他是想來跟我套近乎吧,顯得我自作多情,畢竟人家也沒有糾纏什么,但就說,這一大清早的,跑到這兒特意等咱們——欸你說,他怎么知道咱們一大早會出去?”
這問題問得好啊。
林蘅拿腔作調的嘆氣:“說不得人家就是等著呢?你什么時候出來,就等到什么時候。”
“我要一天都不出門呢?”
“昨兒你干了什么你自己忘了的?”林蘅撲哧一聲笑出來,“許六公子大概覺得,你閑不住吧。”
溫桃蹊一跺腳:“你還打趣我。”
林蘅又笑了一陣,才斂起笑意,肅了面皮:“我是真覺得,許家人,還是離遠些的好。”
溫桃蹊一怔:“姐姐為許媛的事,真連他們一家都惱了呀?”
她搖頭說不是:“惱了不至于,但這一家子只怕也好不到哪里去,講不通道理的人家,沾染上了,少不了麻煩的。”
“哪兒跟哪兒就沾染上了。”溫桃蹊似乎沒怎么把這事兒放在心上,“突然出現的一個人,于我而言,就是不相干的陌生人,看在他是許家公子的份兒上客氣兩句,他又特意提了我四哥,不然我理都不會理他的。”
林蘅抿唇搖頭:“我看沒那么簡單。”
一大早等在這里,就為了幾句無關痛癢的話。
溫桃蹊這張臉是招人的。
林蘅想來,她自己心里也有數:“等回城了,你別忘了告訴陸掌柜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