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力士急忙放了小五子,用后者的衣服把自己的手擦得干干凈凈,然后同著宣旨的宦官一同回正陽宮。
一路上,他的心情非常忐忑,不知道,此行是危是安,是福是禍。
到了正殿門口,高力士一跨過門檻,便跪了下來,整個身子匐伏在地,用充滿恐懼的聲音顫抖地說道:
“奴婢高力士叩見皇上!”
“高力士,你在蘭苑救過朕的駕?”武則天和顏悅色道,好像拉家常似的,這氣氛很難得,讓現場所有人都覺得很詫異。
聽得皇上主動提起他的功勞,高力士心里一喜,感覺自己出頭有望了,不過在表面上他戰戰兢兢地連忙說道:
“那都是奴婢應該做的,不敢在皇上面前邀功!”
“這都是你應該做的。說的好!”武則天微微頷首,而后笑瞇瞇問道,“跟朕說說那些你應該做而沒有做的。”
“這。。。”高力士心里咯噔一些,預感到禍事來了。皇上這話的意思,明顯是讓他承認自己的過失。他有什么過失呢?他是罡烈公身邊最近的人,他掌握罡烈公的舉動,卻沒有報告皇上,這就是他的過失。
可這些事情,他能說嗎,說了,不就成了跟小五子一樣的告密者?
但是不說,今天擺在他面前的檻就過不去。
“高力士,朕也不為難你!你只需把你們今天到茶樓見了誰,跟朕說了,朕就會重重地賞你!”武則天不動聲色道,一邊用手撫著涂得鮮紅的長指甲。
聽了這話,高力士一雙眼珠子滴溜溜亂轉,當然他的頭埋在地上,誰也看不到他的反應。
他心里想,今天罡烈公先后去過兩次茶樓,見過兩次人,應該講哪一次呢?
思忖衡量了一會兒,高力士決定擇輕而說,因為輕的,對他來說,是輕罪,重的對他來說,則是重罪。
“稟皇上,罡烈公到茶樓見了肖河和沉萍。。。”高力士語氣堅定地說。
“還有一次呢?”武則天眼眸一閃,提高了嗓音。
高力士怔住了。他仿佛已經看到濃郁殺氣,仿佛暴風雨來臨的前一刻。
看來什么都瞞不了皇上。
皇上既然這樣說,說明她已經掌握了一定的事實,而他是跟隨張麟到溫柔茶樓的唯一隨行之人,他若說沒有另一次,或者不知道,那就是欺君之罪,等著他的肯定是砍頭。
而說了,對于罡烈公的影響應該不會很大,因為他已經被打入了寒宮,就算再加一個罪名,也不會增加他的處罰。
說出來之后,最不利的應該是太平公主,可公主是皇上的女兒,皇上應該不會拿她怎么樣。
再說,他倆也沒有做什么,就是喝個茶見個面而已,不至于受到太大的責罰。
在一瞬間,高力士想了很多,為自己開脫。
“說!”武則天喝道,聲音頓時變得極其嚴厲,帶著凜然之氣勢。
高力士知道不說過不了這個檻,連忙磕頭如搗蒜,用顫抖的語氣,哆哆嗦嗦說道:
“稟皇上,罡烈公另外一次去茶樓的見的人,是。。。是太。。。太平。。。公主。。。”
聽了這話,現場所有人無不震驚失色。張麟的膽子也太大了,在宮內與上官婉兒廝混,在宮外還與太平公主密晤,被打入寒宮是再應該不過的了!
武則天的眸光微微一顫,卻沒有太多的反應,只是用犀利的眼睛盯著高力士,如同大貓盯著小老鼠。
靜默了半晌,她語氣冷肅地問道:
“他們說了些什么?”
高力士任額頭上的汗往下滴落,語氣急促,誠惶誠恐道:“當時奴婢在外面,沒有聽到他們說了什么。”
武則天的眉毛皺成了川字,用手敲著龍椅扶手,又問:“見了多少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