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李太后又問了一句:“張先生打算如何讓圣童做這天子陪讀?”
“回太后,臣認為可讓圣童于每日下午陪同天子讀書,臣親授之。”
張居正回道。
“如此,哀家可以準予先生所言,鈞兒,你覺得如何?”
李太后根本就不習慣拒絕張居正的提議,曾經張居正諫阻她不要隨便賜大量金銀于佛寺,她都能聽,何況是這種為陛下找個博學圣童做陪讀的事。
朱翊鈞自然還有些小孩心性,巴不得有個人陪著自己一起領略一下張先生的嚴格教育,忙道:“母后,孩兒沒有意見。”
“哀家看你是巴不得有人陪你玩鬧,下哀家的懿旨,明日早朝前,讓他來見哀家,哀家要親眼見見他試試他學問后才能決定此事。”
李太后說了一句。
張居正和馮保連忙稱是。
兩人離開乾清宮后,馮保不由得對張居正說道:“張先生,你真能確定他將來會是輔佐君王的賢臣?”
“橫眉冷對千夫指,俯首甘為孺子牛,就算不是賢臣,也是孤臣,何況,他帶來的是太祖的旨意,旨意內容又是革新除弊的意思,難不成他一個傳旨的也要背叛太祖的意愿不成?”
張居正說了一句,又道:“馮公公,現在高拱走了,但不代表我們現在就可以為朝廷做幾件大事,將來的阻力大著呢,先把圣童拿出來轉移一下文官們的注意,順便加強一下陛下的威嚴,總是好的,如果陛下連給自己找個天子陪讀的權力都沒有,那接下來的考成法還怎么實施。”
“張先生好計策,就讓這圣童何子安去試試文官們,看看有哪些言官不識趣。”
馮保笑了起來。
張居正沒有說話,他這樣做還有更深的考慮,便是為自己家人做打算,他看得出來,當日何子安的話里明顯對他有同情的意味,他知道無論如何,讓何子安和陛下走近點,將來或許也多一絲拯救自己家人的機會。
……
何子安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張居正和馮保這兩政治家當做了投進池子里試深淺的石頭,此時的他一到中午放學后,就在游七的帶領下來到了自己的莊子。
“公子,這位就是烏莊頭”。
游七將一中年男子引到了何子安面前,說了一句。
何子安看了這男子一樣,見其一臉絡腮胡,穿著一身皂色破棉襖,也就點了點頭,他早已聽游七說過,這烏莊頭租佃了自己這莊子已有二十五個年頭,從張居正當翰林官得了這莊子開始就做了這個莊子的莊頭,也一直是他管理著這莊子里的二十多戶佃戶。
確切的說,何子安也知道這烏莊頭就相當于是富農,相當于二地主,和后世的二房東從房東手里租了大量房子轉租給別人一樣,這烏莊頭也租了大量土地,然后轉租給農民耕種。
“小的見過東家。”
這烏莊頭也從游七那里知道何子安現在成了自己莊子的主人,自然也忙對何子安點頭哈腰的行起禮來,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這位新東家竟然是一位十歲左右的娃娃。
游七也有心欺負何子安可能不懂這里面的道道,所以直接說道:“公子,這位烏莊頭素來是個可靠的,他從未短過東家的租子,這莊子二十多戶人家都服他的管,依我看,這莊頭您就不用換了,依舊讓他當著,你只按時收租子就是,也好安心讀書不是?”
何子安微微一笑,直接說道:“游大哥,你收了烏莊頭多少好處,我不想多問,按理這莊子本來就是你家老爺的,但是現在既然成了我的莊子,我可以看在你的面子上先讓他當著,不過我把丑話說在前頭,如果以后這烏莊頭有讓我不滿意的地方,我可是要隨時趕走他的。”
游七沒想到何子安果然知曉這里面的道道,一時不由得有些臉紅,心想不愧是圣童,沒那么好忽悠,只得忙拱手賠禮道:“公子說的是,公子見諒,小的感謝公子給小的臉,以后烏莊頭若是有不對的話,公子無論怎樣對他,小的都不會說話。”
說著,游七就叱喝起烏莊頭來:“烏莊頭!聽清楚了嗎,別以為新東家年紀小,你將來就可以吃租子瞎報災害借故少交租子給東家,你可仔細你一家的性命!新東家是皇帝都看重的貴人,可不是你能得罪的,明白嗎?!”
烏莊頭也不敢再輕視何子安,忙點頭:“小的明白!小的明白!小的以后絕對不敢不把新東家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