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冷兵器時代,人口確實是戰爭潛力,但財力不足的話,你有再多人口,也組建不起強大的軍隊。所以說,如果兩人往死里搞的話,李淵完全可以扔掉關中,然后以空間換時間,借世家大族的財力,把楊侗的經濟拖垮。在雙方潛力差別不大的情況下,杜如晦自己跑上門來,著實讓楊侗意外。
“就如臣下之前所說,殿下已經掌控了天下九成人口之‘大勢’,潛在實力早已凌駕諸侯之上,不管是李淵,還是王世充、李密、竇建德、蕭銑,他們之后每走一步,都會受到致命的阻礙。”
“然殿下則不同,殿下以百姓、寒士為基,利用這幾年時間,建立起了左右天下的‘勢’,順‘勢’而為的王世充,事業蒸蒸日上,止步不前的李淵人心浮動,投奔大隋的百姓比比皆是。如此之下,李淵等諸侯只能順勢而為。如此一來,李淵必然與關隴集團這個最大支持者,產生無法調和的矛盾。李淵也好,李密也罷,亦或是竇建德、蕭銑、杜伏威、沈法興、李子通,他們若想抗衡殿下,只能以鐵血手腕鎮壓世家大族,效仿殿下分田到戶,執行攤丁入畝、官紳一體納糧的稅制,然后興辦義學、開科取士……”
杜如晦苦笑道:“李淵、蕭銑在起事之初,從世家大族手中受益良多,但如今,他們的支持者成為了他們最大的敵。若是沒有殿下的一系列政策,天下還是世家大族為主的天下,但殿下已經做到這個地步了!若是臣下投奔李淵,那就是逆勢而為了。臣下只想盡早結束亂世,還天下以太平,而這一點,李淵、李密等人是無法在短期內做到的。”
楊侗奇道:“為何?”
杜如晦道:“李淵、李密派系林立!而同斗,是一個王朝、一個家族衰敗的根本禍端。”
其實天下之爭在杜如晦眼中,是兩個勢力高層團隊的較量,是制度的較量。
李淵為首的李唐王朝,朝堂之外有皇室外戚、關隴集團、關東士族、南方士族的利益之爭,朝堂之內有帝黨、太子黨、晉王黨之爭。層層內斗,不僅消耗國力,還使每一項決議都拖了又拖,好不容易落后到位,制度已經面目全非。
而大隋這一邊,楊侗是絕對的掌權者,他地位穩固,誰也動搖不了他的地位,皇家之內,根本沒有最最復雜的子嗣之爭。而且高層官員背后沒有利益集團,十分純粹、十分干凈。內外政策基本是楊侗跟楊恭仁、房玄齡、楊師道、魏征、劉政會、孔穎達、韋云起、姜行本、李靖這些人拍板決定!而且,楊侗自始至終都是靈魂人物,從某種程度上說,三省六部官員都是按照他的思路在辦事,大家有了正確的方向,然后同心協力的拾漏補缺!這樣一來,效率自然大大提高。
制度上
楊侗新政已經搞了好幾年,就如同商鞅變法之后的秦國一樣,國力蒸蒸日上。而李淵那邊,還用破舊的制度,哪怕有一點點的革新那也是小心翼翼,可最后還被篡改得面目全非。時間拖得越長,大隋越強,而李淵等諸侯會卡死在內部的明爭暗斗之中。
除非李淵現在就滅了楊侗,否則時間越久,雙方的差距越大,但這根本不可能,因為李淵現在怕楊侗怕得要死,楊侗不去打他,他已經萬幸了,哪敢主動招惹?如此下來,杜如晦選擇楊侗也就不足為奇了。
“第三個問題!”楊侗看著杜如晦,笑問道:“克明是京兆杜氏子弟,而我恰恰是杜氏之大敵。”
杜如晦苦笑道:“杜氏家主是臣下叔父杜淹,但家父病故以后,我大哥因為說了些不忿之言,被家主處置而死,我與三弟不容于家族,終身剝奪族祭資格,讓我們兄弟成了四處飄蕩的孤魂野鬼。”
楊侗卻不知道,在歷史上,杜淹效力于王世充麾下,他雖是杜如晦的叔叔,但向來與杜如晦兄弟不和,便在王世充面前進讒,致使杜如晦的兄長被殺,杜如晦的弟弟杜楚客也被打下死囚。后來李世民平定王世充。杜淹作為鄭國高官,被定為死罪。杜楚客請杜如晦加以營救,杜如晦不干,杜楚客說同族中人相互殘殺,太過殘忍。于是杜如晦向李世民求情,饒過杜淹。
說起來,杜如晦的情況跟韋云起差不多,韋云起雖出身京兆名門韋氏,但他卻是旁支,尤其和家主一系關系惡劣,因為才華過人,慘遭妒忌,最終也被革出族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