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免禮……”楊侗微微一抬手,笑道:“二位請坐。”
近兩年不見,金德曼變化不大,烏鴉鴉秀發編盤成形如飛鳥展翅欲飛的式樣,發上飾以珠翠,秀美清麗之中添了一絲貴氣,眉如遠山,眼似春水,挺翹的瓊鼻細膩白皙,櫻唇淡施朱紅。真要說變,那就是多了雍容、端莊的氣度。
只是楊侗也知道,這是一個相當不簡單的女子,任何小覷此女的人,隨時都有可能中招。就拿現在來說,她就在算計人。
其實楊侗一直沒有承認新羅等國為屬國,因為一旦認了,大隋就要承擔宗主國的義務,華而不實的東西,哪有實實在在的利益重要,也因此,一直以朋友的方式跟新羅等國相處
按理說,金德曼應該自稱新羅使臣、亦或是外臣,可她直接稱‘臣’,雖然只是一個簡單的稱呼,但只要認了,這女子就會蛇隨棍上,而他這聲‘殿下’,顯然不是君王對臣子的稱呼。
“謝圣上!”金德曼跟金勝曼對視一眼,有些無奈的躬身一禮,坐上了位子。
“二位殿下,新羅正在與高句麗、百濟交戰,你們不是應該在國內出謀劃策嗎?為何遠涉重洋來到洛陽了?”楊侗目帶驚奇的詢問,這倒不是他姿態,而是確實不太清楚她們姐妹的用意。
“回圣上,”楊侗連半點多余的客套也沒有,直接單刀直入,饒是金德曼做好了準備,也被打了一個猝不及防,猶豫了一下,便答道:“高句麗讓天朝擊潰敗之后,實力已非往昔……而百濟素來首鼠兩端,來來回回,也就那些套路。新羅雖小,倒也不懼此二國。只是新羅飽經戰亂,百姓苦不堪言,臣父心中甚是不忍,懇請圣上看在新羅恭順的份上,出面調停。”
“互相尊重領土主權、互不侵犯、互不干涉內政、平等互惠、和平共處這五項原則,是我大隋奉行的準則,也是對朋友的尊重;你們三個國家之間的恩恩怨怨,恐怕連自己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朕就更加不清楚了,你們三國都是大隋的朋友,你們之間的恩怨史,跟我們無關,更無權干涉,這是原則問題;其次,我大隋四分五裂,處境比新羅還不妙,如今發動了統一天下之戰,一招不慎便會滿盤皆輸,朕自顧不暇,又哪有精力來管你們?不是朕不想管,實在是愛莫能助啊。”
“這……”金德曼有些無語,大隋四周的高句麗、契丹、奚族、東部突厥、西突厥、高昌都被你收拾了一通,別的就不說了,就拿高句麗來說吧,你殺了人家無數人、奪了人家的財產、土地不計其數,現在居然冠冕堂皇的說什么互不侵犯、互不干涉內政、平等互惠、和平共處,這得多不要臉的人才說出這種話。還有就是,你要是沒有精力,干嘛在周邊到處放火?這天下之間,最不和平的就是你這個霸道的皇帝了。
金德曼猶豫了一下,以一派為楊侗著想的口吻說道:“圣上,我新羅對大隋恭敬有加,若是圣上坐視新羅生靈涂炭,難道不怕那些尊大隋為主的國家寒心嗎?”
“誰敢寒心?”楊侗懶洋洋的說道。
“唔……”一邊的杜如晦悶哼一聲,臉色一下漲得通紅,和平共處五項原則尤在殿內縈繞,您這么一說,這也未免太那個啥了吧……
金德曼更不知道怎么辦才好,但在人家的地盤上,自己又有求于人,心理縱有諸多不滿,可也只能捏鼻認了,她強忍著摔袖子走人的想法,深吸一口氣,恭恭敬敬的說道:“圣上,新羅立國至今已有七百余載,歷來與中原無仇無怨,也從不曾招惹大隋,先行皇帝、文帝在世之日,冊封臣父為開府、樂浪郡公、新羅王!新羅一直以臣屬自居,上下對大隋恭敬有加,武帝遠征高句麗時,我新羅應邀出兵,兵兵雖不多,卻也是傾國之力。戰后,高句麗不敢將怒火發泄到大隋身上,就開始拿我新羅泄憤,新羅和高句麗的邊境百姓死傷無數,有的時候百濟也會落井下石,禍害我國。就連隔海相望的倭國也時不時的渡海而來劫掠一番!”
楊侗心中暗笑,新羅不明白武帝的戰略野心,見大隋擺出了那么大的陣仗,自以為可以占高句麗的便宜,結果打不成狐貍,惹了一身騷,這完全是自作自受;當然楊侗也知道,即使沒這回事,兩國也不會和平共處,但是金德曼這話就明顯在耍賴,將新羅的不利局面歸咎于幫助大隋之上。
不過,楊侗看破不點破,而且他是大隋的繼承人,也不能把文帝冊封真平王金白凈這事否定,但他也辦法對付金德曼,于是說道:“你說的也有道理,不過高句麗、百濟也受文帝、武帝冊封,朕也不好偏袒新羅。這樣吧,你干脆留下來當朕皇妃好了,有這一層關系,朕幫新羅名正言順、合情合理,你看如何?”
金德曼精致的容顏微微錯愕,紅潤唇瓣輕輕開啟,好半晌才反對過來,說道:“臣女粗鄙,何敢以蒲柳之姿輕賦圣上?圣上乃是萬國之君,回國之后,臣女便命人尋找姿色上乘的王室之女敬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