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
“喏!”房玄齡說道:“大隋立國之前,南北分割數百年,這段戰亂不休的時間內,割據一方的小朝廷為了鞏固自己的統治,不僅到處開戰,還紛紛將敵對勢力抹黑,使彼此之間的仇恨、隔閡進一步擴大,到了高祖文皇帝立國,這分仇視與隔閡,是我大隋之內憂,外患則是東至遼水、西瀕里海、北至北海、南臨媯水的突厥汗國,那時候的大隋形勢異常嚴峻,需要仰仗軍武為重、大隋根基的關隴貴族,只好步步妥協,以貶低效忠過齊朝的山東士族、效忠過陳朝的南方士族的方式,來滿足關隴貴族的利益,取得了卓有成效的效果,可當突厥分裂、勢弱的時候,大大小小軍官皆為關隴貴族子弟門生,就拿宇文述來說,他有三千假子,其中大部分人都在軍中任職,這個關隴貴族的后起之秀尚未如此,獨孤、元、李、趙、竇等等根深蒂固的關隴貴族,對軍隊滲透和影響可想而知,這些人若是聯手,當時的大隋形勢堪憂。到了武帝御極登基,聲勢浩大、掌控全的關隴世家已成最可怕的猛獸,于是武帝反其道而行之,借助山東士族、南方士族之力,瓦解、削弱關隴貴族。然而山東士族、南方士族在統一之戰、文帝一朝受到了嚴重削弱,根本就不是關隴貴族的對手,更不敢與之為敵,于是三者慢慢走到了一起,合力針對皇族、針對武帝提拔上來的心腹大臣,武帝勢單力薄,故而大力提拔寒族,可惜已經被人掌握的權力是無法收回的。科舉制更非靈藥,世家門閥之所以長盛未衰,是因為他們掌握文化傳承,為了對抗這些名門高第,武帝確實通過科舉提拔一批寒門庶族,但這力量實在弱小,根本不足以撼動已經形成的體系,甚至考出來的寒士,或是為名利、權力、志向,投靠了各大派系。一個個世家門閥,以前是以門蔭入仕,一開始不屑也不愿科舉入仕,當他們發覺不可逆改,與寒士競爭之時,寒門又有幾人能考得過他們?”
“他們一旦參與科考,憑著深厚家風和文化傳承,已經占盡優勢,甚至不用作弊,就能穩勝寒士。您看武帝時期考出來的考生,九成以上都是名門子弟,原因便在這里。”
“再者,寒門出身的官員,一開始確實敵視世家門閥,可仇富只是因為羨慕,因為他也想富,所以等他成了富的一員,很快就被歸化,與當初對立的世家門閥成為盟友。世家門閥只要放低一點點姿態,這些寒門出身的官員,會搶破頭的去做的女婿、去與他們結交,籍以抬高自己的出身,最終被同化為世家門閥的‘外戚’。也只有這一場動蕩的大戰亂,才使圣上有了徹底毀掉世家門閥的希望、徹底的將官場的舊勢力清洗出局,然后把寒士拉到權力的中心,讓大家在同一個起點上競爭。”
聽到這里,楊侗問道:“然則,這與當了老鼠的世家門閥又何關系?”
房玄齡說道:“世家門閥受到我大隋王朝打壓之后,他們經過多年適應和準備,已經適應了新的生存方式,隱姓埋名參與科舉是一方面,吸納寒庶人才為己用是另一方面。”
“你說的,朕也懂……”楊侗苦笑道:“然而他們本身就枝繁葉茂,暗中吸納的人才也很多,這又何止一個時禹?如果滎陽鄭氏沒有強大的人脈網,何以神不知鬼不覺的盜走那么多糧食?”
房玄齡微笑道:“這就是我們要去查的目標了,值得慶幸的是陰侍郎沒有打草驚蛇,使我們從暗轉暗,奪回了一定的優勢,從陰侍郎掌握的情報來看,時禹只是他們廣泛撒網網到的一條小魚,可是如今這條小魚,我們可以讓他長成一條大魚。”
楊侗會意道:“你是說,將時禹發展成諜中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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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如此!”房玄齡雙眼熠熠放光,笑著說道:“陰侍郎也說時禹政績不錯,且在地方上有著良好的口碑,若是我們借抗洪的機會將之提拔上來,并且從重錄用,那他便會成為鄭氏的領軍人物,而鄭氏為了保護好這條好不容易成長起來的大魚,使之提拔更多小魚,不僅會給他更多重要消息,還會將盜走之糧,從地道之中一一補回。我們到時,只需盯著地道入口,便能知曉哪些商人、商隊是鄭氏的人,進一步追蹤又會獲得更多,甚至還能把所有暗子都挖出來。”
楊侗已經明白房玄齡潛下之意了,世家門閥對外是個整體,對內同樣是勾心斗角。
完全可以利用這一點,分而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