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城西南有一個名叫桃花村的莊子,這里依山傍水、風景優美,村東有一座占地幾十畝、墻高兩丈的深宅大院,院子里除了幾十條兇猛的惡犬,還有百名護院家丁,盡管土生土長的桃花村百姓沒見過這處宅子的主人出入,但所有人都知道這是一座巨大的倉庫,里面囤積了大量糧食,據說少說也有十多萬石。由于蜀郡近來處處鬧糧荒,此間主人似乎擔心倉庫受到流民沖擊,又增加兩百多名精悍侍衛,每天日夜巡視。
村內村民對這宅子的主人不但沒有厭惡,反而充滿感激之情,只因糧荒開始出現的時候,此間主人送給每個村民一石糧食,幫助全村百多戶人家度過了這個難關,也使桃花村成為蜀郡罕見的人間樂土,不至于淪為背井離鄉的流民,村民也知道當下環境不好,都幫著隱瞞,叮囑自家小孩不要亂說話。
可是結果還是應了‘人怕出名豬怕壯’這句俗話,這個巨大的宅子終究是引來了覬覦它的人。
這天中午時分,有千多名騎兵風馳電掣的直奔桃花而來,迅速把這大倉庫團團圍住,咆哮著沖出來的幾十條惡犬,瞬間就讓一陣箭雨射死干凈,士兵砸開大門,洶涌沖了進來。
一名在外面巡視的護衛見到情況危急,便翻身上馬,向成都城疾速奔去。
過了約有半個時辰,一輛馬車停在尹阿鼠的宅子前,德福米行東主姚謙幾乎是從馬車上滾了下來,但是他顧不上什么,直接奔進大門,帶著哭腔大喊道:“桃花村的倉庫出事了,我要見家主!”
尹阿鼠此時正坐在后花園納涼,自玄武門政變發生之后,尹阿鼠深知自己的皇帝女婿已經靠不住,便也夾起尾巴做人,沒必要的話,一般都不會出門。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只聽到管家在門外大聲說道:“家主,姚謙緊急求見,好像發生什么大事了。”
尹阿鼠愣了一下,便說道:“讓他進來吧!”
過了一會兒,姚謙在管家的帶領下,匆匆忙忙的跑了進來,驚惶地說道:“家主,出大事了!”
“不必那么焦急,天還沒塌下來呢。”尹阿鼠祖籍并州,是貧寒人家出身,但是人的思維方式、行為習慣,往往跟交給的人群有密切關系,如果尹阿鼠沒有一個德妃女兒,那他跟自己的祖祖輩輩不會有多大區別,但是他的女兒是李淵最為寵愛妃子,當上國丈之后,交往的要么是皇帝,要么是皇親將相、達官顯貴,久而久之,尹阿鼠受到眾多杰出人士潛移默化影響,再加上為了不丟女兒的臉,自己默默學習著,所以他現在的個人見識、涵養、養氣功夫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姚謙受到尹阿鼠鎮定的影響,迅速調理了一下心態,說道:“家主,我們在桃花村的糧庫有十二萬糧食,可是現在卻給赤甲軍占領了,據說為首之人乃是相國蕭瑀。”
“憑什么占領我的糧倉?”尹阿鼠臉一沉道:“我尹家一沒偷、二沒搶、三沒通敵賣國,他蕭瑀憑什么占我糧倉?”
“家主,您當初為了響應圣上‘官員不得從商’的政策,一些產業都掛在其他人名下,桃花村的糧倉名義上德福米行的糧倉啊!”姚謙低聲說道:“我在幾天前,還信誓旦旦的對蕭瑀說,德福米行只有四千石糧,如果我們欺騙官府的話,愿意接受任何重罰。”
尹阿鼠皺眉道:“這就有些難辦了,如果我出面的話,就等于承認德福米行是尹家產業,有些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但就是不能說穿,一旦把事情捅開,就不好繼續懷揣明白裝糊涂了。”
“如今處處鬧糧荒,朝廷也沒多少糧食來平抑糧價,各地官府現在如蒼蠅一般到處尋找糧食,您要是不管的話,蕭瑀便可以肆無忌憚的收拾德福米行了。”姚謙害怕的小聲說道,如果尹阿鼠置身事外,蕭瑀一定會把各種污水往他身上潑,然后以奸商論處,利用他的人頭來平息民怨。
“家主,蕭相國求見。”就在尹阿鼠沉思不語時,門外又傳來管家緊張的聲音。
“啊?”尹阿鼠大吃一驚,他也想不到蕭瑀竟然跳過德福米行,直接來和自己面談
“請他去會客廳!”尹阿鼠瞥了眼滿臉驚惶的姚謙,起身道:“你也不必擔心,天塌下來有我擔著。你先回去吧,要是有什么事,我會讓人通知你。”
“喏!那卑職回去了。”姚謙行了一禮,轉身便匆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