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依貝稍作思索便回復:“因為你……你看上去很嚴肅,你很擔心她的安危,我相信你會保護我,還有……我想見到她,我想知道為什么我能解讀印記。”
“我們當時并不熟,只是因為我很嚴肅你就輕易相信我,可如果我是在偽裝,是要通過自導自演故意誘騙你主動踏入險境呢?我殺死你,空間執法部會拘捕我,可如果是你主動踏入結界被雪漠殺死,他們不會定我的罪,因為我是你名義上的同伴。”
洛依貝聽的一陣后怕,還真沒想到這樣的可能性。是背后的男人太有心機還是她太單純?
納爾依舊沒有挪開手,他能感受到女孩微微顫動的睫毛,它在頻繁輕觸自己的掌心。
“洛依貝,你該記得,你為逃脫與嚴羿搏斗的時候,割傷了他的腕部,刺傷了他的腹部,但第二天你們將他送去派出所后他甚至具備了自主行動的能力,你是不是一直以為那些傷口都不足以致命?”
“什么意思?”洛依貝的聲音透出質疑。她記得當時被制服的嚴羿一直是銀在看守,送嚴羿去派出所的路上也是一直由銀背著他。
納爾忽然不再言語,直到洛依貝因為不安喚住了他的名字,他才輕聲開口:
“他的傷口出血量很多,尤其是腕部,你劃開了他的動脈。我告訴你他最后為什么要不顧一切地去得到任清栩,因為那場搏斗過后他止不住那些血,他以為他要死了,他當然要不顧一切地得到自己想得到的東西。
“是我用藥劑吊住了他的命,守護者銀將你們的衣服和整個搏斗現場做了相應處理,因為我們不確定嚴羿的死亡是否會對你造成影響,他的死極有可能會引來空間執法部的關注。
“他的命賤,但你不一樣。這些,銀是不是從沒告訴過你?他不會告訴你,因為他知道趨利避害,任何時刻,他都會以你的利益為主。這些你可以親自去問他,他不會欺瞞你。
“薩雷斯不是你殺的第一個人,你殺死的第一個人是嚴羿,但你不知道,你拿起刀的時候就已經有了殺意,因為他將你逼到了絕境。
“你的心和潛意識里一直都知道,這種境地,不想任人宰割就只能去殺人,而比被殺更可怕的是遭受凌辱。”
納爾聽得出洛依貝的呼吸頻率有些亂,他湊近女孩耳畔輕言:
“這個答案你知道,你只是自我懷疑無法證明,現在我替你證明它。
“我的女孩,你的善良單純是真,你的殺意也是真,這并不是虛偽,這是你的天賦。
“善良和單純不是弱點。你只是還沒學會利用這些,人們會下意識警惕具有威脅性的強敵,但他們極易忽略一些單純弱小的東西。善良與單純加以利用就是最致命的武器。”
男人揮手在女孩面前具現出一面鏡子,直到此時他才緩緩將那只覆蓋著女孩雙眼的手收回。
虛幻的血色鏡面里映出了女孩的容顏,那張臉清純無暇透著點可愛,不算是什么傾城容貌,但有著她獨具的純凈氣質。
洛依貝看到她的眼瞳里此時沉淀著幽深晦暗的光澤,內里如同一片死寂的海洋,深邃到要將她徹底吞噬。
這讓她想起了絕影的目光。他眼睛深處禁錮著一只野獸,外人只能窺探到最表層,但他們不知道自己始終在被那只野獸注視著。
她是第一次在自己的眼睛里看到這種光,她觸摸著自己的眼睛出神。
原來,她早就變了,只是她自己沒有意識到。
為什么?或許是因為雪漠的無情抹殺,從那個時候起一切都變了,因為,不想被殺,不想被殺就只能拼死反抗。
“這張臉是你的武器之一,記得么,你用它迷惑過埃倫,就連我也被你迷惑過。
“你過于純凈,就像一塊毫無雜質的玻璃,但有時候這份純凈會讓被這張臉迷惑住的人不由自主地想去接近你,然后毀掉你。你一定要小心。
“現在你明白自己是什么樣的人了么,你應該明白了,為什么你的靈魂形態會與殺戮有關。因為你,是一只肚子里藏著利刃的小白兔。”
他循循善誘的話語終于結束,男人用手重新蓋住了女孩的雙眼:
“今天就是我教授你的第一課,看清你自己的本質。
“睡吧,我的女孩,長夜漫漫,你的路還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