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妻子十足怪異的眼神中,遞給他已經沉寂了一個星期的手機。
……
趙誠的生活單調的像是鐘表的指針永世不變,公司,出租房,偶爾和同事外出就餐,是他在龍城市生活的全部。
業余時間也大多花費在搜羅各種各樣的信息,或者臨陣磨槍充點自己覺得以后能用得著的“電”,誰知道哪天就失業了,也不至于兩眼摸黑,什么都干不了。
找個女朋友,這個父母催了無數次的沉重話題,看起來夢幻的如同龍城市夜晚的絢爛奪目,可說到底,能看得見的現實讓再美好的幻想,也變成了下水道里不敢再去碰一次的污穢。
不是沒想過結束單身生涯,生長于父母恩愛幾十年,從小沒什么陰影的家庭,他倒是挺期待那種老婆孩子熱坑頭的簡單生活。
“就這么著吧”這句話,成了面對父母和自己真實想法的拖字訣,只好走一步看一步。
那天晚上之后的一個星期,趙誠還是原來的生活,沒有去找那天晚上用兩百萬買到一年時間的中年人羅青山。
不是沒必要,而是他知道這個人一定會給他打電話的。
果然,那天中午,他接到了一個自稱是羅青山的人打來的電話。
沒有多說,他只告訴他,一切都是真的,方便的話盡快見一面吧。
見面地點是在羅青山所在的醫院,是羅青山的妻子推著坐在輪椅上的他。
第二次見到這個年輕人,羅青山不再去神神道道,或者思維不清的亂想,他想清楚了,都是真的。
因為在電話中已經交代過的緣故,羅青山的妻子已經離開了,今天這樣的事情,不相關的人沒有知道的必要。
一星期的沉淀,足夠讓趙誠以真正當事人的身份,將羅青山心中的疑慮一個個解除。
羅青山都信了,信了那天晚上的事,也信了趙誠告訴他他的壽命只剩下一年的事實。
罷了,一年足夠了。
拼過,累過,人到中年,一個男人該有的東西他都有了,
兒女雙全,夫妻和睦,家里老人也健康安在。
沒什么太大的遺憾,不想死的肺腑之言,也只是想去辦完剩下的幾件緊要的事情。
妻子跟著他,沒混出來之前,沒過幾天好日子,現在有條件了,就想著學學那些年輕人趕個時髦,為她準備個婚禮,買一個結婚這么多年都沒戴過的戒指,無論如何也要在臨死之前,將戒指戴在她空空如也十幾年的無名指上。
父母年歲不高,傾其所有操勞了一輩子,在農村辦個風光的六十大壽,一直以來都是羅青山心中的愿望。
兒子身體不好,答應他去外邊玩玩,旅游,走南闖北的看看,一年的時間也足夠兌現曾經的承諾。
“兩百萬,明天應該會到賬。”這是趙誠快走的時候,羅青山最后說的話。
趙城不擔心這個在死亡線上徘徊過一次的漢子不守信用,他始終堅信那個無所不能的聲音,一定會有辦法懲罰簽了合同卻不兌現的人,這也是他一個星期以來,絲毫都不擔心羅青山是否會耍賴的問題。
“一年真的夠了嗎?”趙誠看著他問。
羅青山笑了笑:“夠了,剩下的錢和家產,要留給他們母子,以及老父母安養天年,命該如此,也沒法辦法強求什么。”
臨走的時候,趙誠最后交代他:“這件事,你務必守口如瓶。”
“這我知道,你大可放心。”
離開醫院的趙城,多少有點心安理得的接受這個從天而降的“差事”。
仔細想想也蠻不錯的,買時間的“代價”不用他管,賣時間得到的東西,卻能由他支配,這樣的美事,哪有不喜歡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