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誠這二十多年的人生,沒什么大的坎坷,也沒有足以大書特書的豐功偉績。
生長于最普通不過的小縣城,也沒見過什么太大的世面,生死存亡,緊張刺激足以和危險搭上關系的事情也是七月中旬那天晚上的龍城市街頭的唯一一次。
說膽小,不至于,十幾個人的群架在高中時候就干過了;
說大也不見得,真要是那些見紅、死亡一類的緊要事,趙城向來是秉承著大多數普通人的想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一個突然冒出來的未來老板,一個曾經的上下鋪同學幾句不無道理的話,心里幾番天人交戰下來,直到徐云川準備下車的時候,趙誠也沒個能讓自己滿意的決定。
或許是那一念之差也罷,或許是李劍的話起了作用也好,趙誠鬼使神差的還是跟了上去。
跟蹤人的活,趙誠沒干過,二三流的電視劇電影倒是看過無數次這樣的橋段。
不擔心跟丟了,怕的是電視電影的橋段里那些被跟蹤的人后腦勺長著眼睛一樣來個回馬槍,冒出一句:哪路朋友,出來一見吧。
又或者跟丟了人,猛然被人從背后拍了一下肩膀。
電視劇和電影必定只是戲劇化的夸張,已經是驚弓之鳥的徐云川顯然沒有電視劇里演繹的神乎其神的反偵察能力。
趙誠就那么一路跟著,去了魚龍混雜,凌亂的像是誰喝醉了酒大筆一揮,酒醉之時規劃出來的城市,老舊破爛,各色人等絡繹不絕的城中村。
趙誠挺熟悉這樣的地區,剛畢業找工作的幾個月住的就是和這里差不多的地方;一間屋子,是客廳也是睡覺的臥室,就連簡易的廚房也放在門外的走廊。
廁所是公用的,每天早上有很大幾率憋著好一會才有機會上廁所。
來不及憶苦思甜,這樣的地方倒是對趙誠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的跟蹤有著莫大的幫助。
地形復雜,人流量頗多,徐云川不認識趙誠,估計很難發現他這個不緊不慢跟著的尾巴。
……
那是一幢在這樣的城中村很常見的居民樓,樓頂是開放式的天臺,四周有欄桿,樓梯口是普通的階梯和天臺相連。
徐云川走上天臺的時候,那邊的欄桿邊站著一個只能看清背影的男人。
他有點喘,長時間的行走,加上一連串的事情形成的緊張情緒,讓他這個很注重身體鍛煉正值壯年的男人明顯有點力不從心。
他知道那不是老了,那是弟弟這塊更大的石頭這么多年壓的他喘不過氣來。
“我按照你的要求來了,讓我看看你的真面目吧。”稍微調整了一下有點紊亂的呼吸,徐云川以他標志性的清冷嗓音,面對著和他咫尺之遙背對著他的男人。
那男人轉過身,那是一張帶著點滄桑與風霜共存的臉,看不出年齡,或許40,或許35.
背著雙手,并無神采的雙眼中,偶爾是那一閃而過的冷冽。
“是你!”或許認出了面前的人,徐云川的聲音中帶著六分慶幸,三分驚呼,另一分是隱而不漏的高興。
“是我。”那男人回應著徐云川的目光,或許早已經料到徐云川這副再正常不過的反應,他的眼神幾乎沒變過。
“多少年了,我想想,十年,還是二十年,高健,你變了很多,再也不是曾經那個我認識的人了。但我打死都想不到,那么多年一別,再見面,卻是這天臺之上,帶著點你死我活的交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