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金林城中華燈初上,城南的花街柳巷內人頭攢動,酒樓內的鶯歌燕舞安撫著食客們疲憊的身心,推杯換盞間道盡一日喜樂,千觴遍飲后方解心中苦悶。不論何種身份,酒酣之時,他們都不過是個喝醉了的人罷了。
然而在這喧囂凡塵世中,卻有這樣一家酒館,門頭和大廳與別家無異,甚至菜色和布景都比別處還要好些,但要進這家酒館必須戴上面具,并且這里的二樓也不對外開放,除非有老板邀請,任誰花多大的價錢都是上不去的。
這家名曰“暮光”的酒館不僅規矩奇特,定下規矩的人更是神秘,開業至今,沒有客人見過這家酒館的老板,甚至就連偶爾前來邀請客人上樓的侍從都蒙著黑紗,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就連聲音都經過了精心掩飾,讓人根本分辨不出對方是誰。
不過即便如此,生意還是紅紅火火,桌桌客滿不說,還有許多坐在外面的板凳上排隊等候的,即便是向流風這等有錢有身份的大少爺也不例外,自備面具,逐一領號,挨個進門,這一道道流程若是換了之前的向大少爺必定要動一番拳腳,不過此刻,他卻是沒了那番心氣。
幸而他來的還不算晚,不過半刻的功夫便被伙計請進門來,正要落座之時,向流風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拍腦袋說道:“瞧我這記性,小二,我和溫少爺是一起的,他是不是早就到了?”
話落,周圍的食客紛紛抬頭望了過來,就連一旁廳臺上那些奏樂的樂師和跳舞的姑娘們也都停下了,一時間,向流風竟成了萬眾矚目的所在,讓他不由得有些錯愣。
“你們,怎么了,我哪里不對嗎?”
伙計瞥了他一眼,一邊為他拉開座位一邊輕輕的咳嗽了兩下,周圍的食客這才各自撤去了目光,歌舞也恢復如初,似乎剛才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就在向流風仍然不知出了何事的時候,一旁的伙計突然開口道:“這位客人,想必您是第一次光臨小店,所以,這一次我們暫且揭過,小店有一條不成文的規矩,凡入內者不得詢問其他客人的姓名,違者,后果自負。”
“可若我想要找人又該當如何,總不能一個一個問過去吧?”向流風不滿的說道,這是什么奇葩想出來的規矩,當真是活久見了。
伙計微微一笑,從身上取下一張宣紙和一支毛筆,交于向流風:“如想找人,就將自己的名字和對方的名字都寫在紙上,我們會將紙送到您要找的人手中,若他想見您,我們自會安排。”
“一個酒館,怎么這么多規矩,我家里都沒這么講究。”
嘟囔歸嘟囔,向流風還是照做了,沒辦法,縱使他也是修士,但對于那種能夠一招就能讓自己石化的恐怖高手而言,恐怕自保都是難題,倒不如跟對方好好談談,或許還能有些轉機也說不定。
伙計接過紙筆卻是猛然一驚,連忙跑回柜臺前將那張宣紙交于賬房先生過目,后者一看扔下賬簿快步走上樓梯,也不知他站在二樓的樓梯口不知沖何人說了什么,竟有一位全身黑衣的侍者從樓梯上走了下來。
無視了周圍人的目光,黑衣侍者徑直走到向流風身旁,話雖沒說一句,但向著樓梯口的方向比了一個請的手勢。
見此情景,周圍之人無不瞠目結舌,剛剛散去的目光又重新聚攏在了向流風的身上,所有人都想知道這個毛頭小子究竟是誰,竟然能夠成為老板的座上賓?
不說別人,就連向流風也是一臉懵,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一個酒館至于搞得這么神秘嗎,那些客人怎么會愿意來這種地方吃飯,真是搞不懂!
然而,當他踏上二樓之后,眼前的景象卻是讓他著實吃了一驚,與別家不同,暮光酒館的整個二樓沒有一個包間,暗淡的燭光中有的只是一個個兩人高的巨型書柜,上面擺滿了卷軸和書本,不知道的還以為這里是哪個家族的藏書閣呢。
而在這些書柜的正中央,有一張用檀樹根雕刻而成的木桌,約他前來的溫暮軒此刻正坐在桌旁,津津有味的看著手中的卷軸,偶爾瞥一眼旁邊燒著茶水的小銅爐,察覺到向流風已經走了上來,他隨手指了指旁邊擺著熱茶的座位說道:“向少爺,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