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君文這一刻甚至有點怕自己露餡,因為《巴赫》里面包含的樂理太龐大了,如果他在《巴赫》之外的其他地方沒能表現出相應的樂理儲備,就會被秦明懷疑是剽竊——雖然這個世界并不存在那個“被剽竊人”,但是,這畢竟算是一個不小的破綻。
事實證明白君文是想多了,秦明只是震撼,還不至于懷疑,他皺著眉頭想了半晌,才道:“你能不能再彈幾首?”
這話說出來,譚曉雅是知道恩師心態的,大約是依然不信白君文的創作曲目能始終維持這樣可怕的高水準,所以想多聽幾首,看看后面會不會掌控不住質量開始大幅度滑坡。
白君文卻不懂,還在擔心秦明看出破綻,于是他乖乖的坐回去,繼續調節狀態。他的想法是,必須力求用最好的狀態彈奏,這樣才不會讓秦明覺得自己有問題。
于是接下來的四首發揮的越發完美,四首彈完,時間又過去許久,太陽已經偏西了,天邊的云彩格外艷麗,而這間教室的門,一直沒有再沒打開過,直到這時候,才忽然聽到很細微的“咕”的一聲,大家扭頭看去,一個女博士生臉紅紅的,羞道:“不是我。”
原來,卻是因為耽擱太久而餓得肚子開始叫了。
秦明已經被震撼得無語了,他示意白君文停下來不用再彈,然后先揮揮手讓自己的學生們都下課,趕緊滾蛋,再然后,他走過去自己把教室門關上,又把燈打開,態度很認真的坐到了白君文對面。
教室很大很空曠,譚曉雅懂事的躲到了一邊,于是偌大的教室里,只有這一老一少相對而坐,氣氛陡然變得嚴肅起來。
白君文有些局促的扭了扭上半身,他還不太適應這樣一位大佬用這種慎重的態度坐在離自己這么近的地方。
秦明一開口,白君文就愣住了:“我錯了。”
白君文更局促了,他求助式的去看譚曉雅,譚曉雅卻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專心點聽老師說話。
秦明嘆了口氣:“我還想著讓你當我的學生,想教你樂理……我是怕你在自學的時候走太多的彎路,所以想扶你一把,可是我太高估自己了……白君文,你的鋼琴演奏還有比較大的進步空間,這方面我其實是可以教你的,但是樂理水平……創作能力……我恐怕是沒臉說能教你了。而且,讓你來我這里當老師,太浪費了……”
說到這里,秦明的情緒突然變得激動了:“你在樂理上的研究,我能感覺到其博大。如果你能走的更遠……那就應該接著走下去!而不是停下來去教什么學生。”
白君文其實知道為什么會這樣,但是當這樣一位大佬面對面如此誠懇的把這番話說出來,他依然覺得這是有些難以承受的重量,他趕緊謙虛道:“秦院長您太客氣了,其實我……”
“你不用謙虛,我都懂,”秦明其實完全不懂,他舉手制止白君文的話,又嘆了口氣:“難怪你在吃飯的時候不愿意答應我……你說要考慮一下,是在給我面子吧,哈哈,老頭子我倒是不在乎面子什么的,只不過,我確實教不了你,我很慚愧,并且愿意收回前面說過的話……不過,如果你希望能夠在樂理上走的更遠,也不是沒有辦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