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交響曲》需要的人員編制其實挺多,而整個樂團現存下來的卻只有十幾人,弦樂組的人員嚴重不齊,管樂組和打擊樂組卻有盈余,至于色彩樂器組,除了西蒙之外就只剩了一個玩鋼片琴的五十多歲的女性演奏家。
所以白君文首先得改編,只能利用現有的人手來完成這支曲子,那么在貝多芬原曲的基礎上勢必要去掉一些樂器,增添一些樂器,這項工作并不算困難,畢竟夢境世界里各式各樣的改編版本都有,甚至連鋼琴獨奏版和小提琴獨奏版都出了不止一個版本,然而,這是非常花費時間的一個細致活兒,至少,白君文一個人在短短一晚上的時間內,是絕對完不成的。
可這一點他不能說,說了那就解釋不通了,畢竟他是以“原創”的名義拿出這首曲子的,所以他只能換另一種說法……
“我的創作還沒有全部完成,我還需要一晚上的時間,所以你們先去睡吧,”白君文硬著頭皮道:“等我明天整理完成了,咱們上午排練,下午演出,來得及。”
可眾人一起拒絕了他:“沒關系,就你剛才彈奏出來的部分,寫給我們看……我們自己也能進行樂器轉換和旋律分配的。”
白君文恍然大悟!
是的,并不需要他一個人做全部的工作,在場這些人雖然沒有他的作弊功能,但是論實力論才華,個個都是業內頂尖人才,到他們這個境界,哪怕是沒專修過樂理的,也自然而然成了樂理高手。
“那我就用鋼琴把全作大概彈一遍,然后大家一起來討論。”白君文最終拿定了主意。
這一夜白君文痛并快樂著,痛是因為大伙兒討論出的旋律分配和樂器配比明顯與他從夢境世界中得到的曲譜細節不一樣,對此他沒法解釋也沒法否決,只能跟著眾人的思路越走越偏——這一點其實問題不大,因為基本的旋律和結構是固定的,各種改編其實都在允許范圍內,并不會影響到神作的“神”。
至于快樂則是因為他真的很享受這種一起努力做某些事情的感覺。這些日子的旁觀,他對留下來的這部分人其實有很高的認同度,也很愿意參與到他們之中去,只是以前一直沒有機會,如今終于融入進來,他有一種終于從旁觀者變成當局者的代入感。
……
清晨的維也納,天色還沒完全亮起來,已經有悠揚的音樂從城市的各個角落里漸漸飄出來,阿方索走在還沒熱鬧起來的街道上,想著昨天在金色大廳里發生的那一幕故事,心里略微有些感慨。
他是維也納愛樂樂團的豎琴演奏家,所以對于這支來自美國費城的交響樂團其實是挺有興趣的,更重要的是,他聽他的母親提到過,十八年前這支世界之星交響樂團就曾經來過維也納,彈奏了非常精彩的曲目,當時他的母親也是愛樂樂團的豎琴演奏家,她去聽了那場音樂會,并因此對這支樂團里的許多人記憶深刻。
比如漢斯,比如海頓,比如奧古斯汀。
“這是一支偉大的、世界級的、有著悠久歷史的、值得尊敬的交響樂團。”母親給出了這樣的評價。
所以昨天阿方索是沖著這些母親口中的“熟人”才走進金色大廳的,他對這座大廳并不陌生,因為他自己每年都有許多次要坐到大廳中央的演出位置代表自己的樂團表演,他昨天滿懷希望,想要欣賞一場被母親譽為“近乎完美”的交響音樂會。
然后他就聽到了一大堆毫無營養的東西,以及那讓母親一直提起的海頓先生的小提琴,以及奧古斯汀先生的鋼琴。
“然而這支樂團已經完蛋了……他們已經不是母親記憶中的模樣了……”阿方索微微嘆息著,帶著些遺憾和緬懷的情緒從金色大廳不遠處的街道上走過去。
這時候他看到了一個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