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盜亦有道
聞喜裴氏是隋唐時代的超級大族,別說是一名不入流的護院,恐怕德高望重的長者,也無法認清裴氏女嫁到多少貴族。但是可以肯定,楊天保出身肯定不凡,否則裴氏絕對不會與其結親。
護院頭目越想越覺得可疑,捫心自問,如果是自己絕對不因為一個素未謀面的外人,交惡聞喜裴氏。可看著楊天保的樣子,不像作偽。
護院頭目遲疑了片刻,感覺為了一個小偷,爭一口氣太不值當。萬一出了禍事,沒有人會為他承擔責任。
楊天保走了,假裝毫不猶豫的前行。
眾護院也扔下小偷,長揚而去。
等眾裴氏護院走后,楊天保轉而走到小偷身邊問道:“怎么樣,兄弟,還能起來嗎?”
那小偷松開抱著頭的手,緩緩地坐起來。
楊天保能夠看到,小偷在坐起來的過程中,臉上的肌肉不斷地抽搐著,顯然是身上被打的地方十分疼痛。不過,他卻始終咬著牙,沒有發出一聲呻吟。
“多謝兩位貴人。”小偷歇了一口氣之后,向楊天保和薛瑤拱了拱手。他當然知道,如果不是這兩個貴人出來干預,他要挨的打還會厲害得多。
楊天保仔細打量著這名小偷,只見他大約十七八歲的年齡,臉上稚氣未消。他面容消瘦,頭發似乎很長時間沒理了,身上的衣服也是補丁疊著補丁,顯然是家境貧寒的樣子。
不過,從他的臉上,卻看不到一絲慚愧或者惶恐的表情,也沒有任何一點憤懣,似乎他覺得自己偷東西是天經地義的事情,而別人打他也同樣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對于面前的兩位救命恩人,小偷也僅僅是淡淡地說了一聲感謝,好像在他身上根本就沒有了任何人類應有的七情六欲。
他四下摸索了一下,摸到剛才護院扔下的那半截蘿卜,便揀起來,用袖子擦了擦,迫不及待地啃了一口。
“瑤瑤,走吧!”
楊天保對薛瑤說道,對于一個小偷,他能做的也不過就是把他從護院手上救下來,其他的事他可管不著。如果當時不是薛瑤在場,他連這些都不樂意管。
薛瑤看著小偷,又心出惻隱之心。她跑到牛車上,拿起一個包裹,里面還有一些干糧,他們如今已經到了長安城外,已經不需要再啃干糧了。
楊天保又向小偷關切地問了一聲:“兄弟,你真的沒事?能自己回家嗎?”
“沒事,沒事!”小偷答道,剛說完,他突然把臉扭向一邊,哇地一聲吐出了一口清水。他空著肚子吃了半截蘿卜,胃里此刻正如翻江倒海一般。
薛瑤將一包干糧全部送給小偷。
楊天保望著小偷鄭重的說道:“無論多難,人一定不要放棄自己。你有手有腳,年紀輕輕,應該去做點事,怎么能偷東西呢?”
那名小偷滿臉苦笑:“我是東宮執役!!”
楊天保自然沒有膚淺的理解為此人是現任東宮太子李承乾太子家令下屬的執役,因為他若是李承乾的執役,絕對不會淪落至此,唯一的可能就是,此人是前太子李建成的家令侍仆役。
楊天保皺起眉頭道:“今上早已解除對東宮諸人的懲處了,你應該不用跑了!”
楊天保這一個多月來,亳州逃到長安,看了很多朝廷的公示文章,原東宮李建成麾下心腹之一的魏征,被任命為秘書監、參預朝政。也就意味著魏征魏玄成,從正式成為門下省政事堂相國之一。
而李建成門下王珪,擔任中書侍中,成為門下政事堂相國。韋挺也歷任升遷,以吏部侍郎、參預朝政。這就是說,此時貞觀朝七大相國,東宮舊臣占了三席之地。
小偷搖搖頭道:“我沒有符驗,進不了城,沒人愿意要我!”
符驗就是古代的身份證,而且只有官員才有,平民是沒有的。古人可不像現在社會,很多人一生之中,根本就沒有出過百里范圍。
楊天保苦笑不已,其中此人的身份早已不成問題,關鍵是他不想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