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鳳的舊傷由于拖了太久,根本就沒有辦法及時痊愈,她按照戚昕留給他的藥方,除了內服,還要外敷。
就是類似某種藥浴,將各種草藥放進浴桶里,由薛瑤和何劉氏在一旁服侍著。
現在府里原來的主人戚昕和他的老仆已經離開了,連個主事的人都沒有,這可把田四喜氣壞了。
可是,他又不敢打擾蘇鳳療傷,把田四喜氣得哭泣起來。
在武侯走后,原本一片死寂的通濟坊瞬間活了過來。
通濟坊遠離皇城,屬于東南郊區,這里居住的人,大都是貧苦農民或者就是在東、西兩市務工的農民工,要不就是鐵匠、木匠和石匠等手藝人。
眾鄰居現在一股腦的涌到坊街上,議論紛紛。
“蘇大郎倒霉了!惹了不該惹的人,就是不死也要脫層皮。”
“老天眼不長眼啊,怎么不把這天殺的賊奴收了去!”雖然此人沒有提名字,在場的眾人誰都知道,他指的是杜榮。
“多好的一個人家,就這么敗了!”
楊天保雖然剛剛搬來,鄰居們還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只當他是帶著母親和妹妹買了這座宅子。
“好人哪,就是沒好報!”
也有街坊看到杜榮等人在霍霍羅小五的媳婦,而單道真與蘇建武則是見義有為。
田四喜不聽到這些話還好,聽到這話,哭得更傷心了。
……
長安縣法佐陳世貴剛剛揍完兒子,區區《武德律》共五百余條,很難背誦嗎?
這個豬腦子背了一個月,都沒有背會。
陳世貴就亮起了家法,對兒子進行了狠狠的鞭策,然后他的兒子皮糙肉厚,被抽了足足半個時辰,屁事沒有(不舍得打),反而把他氣得差點背過氣去。
好不容易心平氣和,漸漸進入夢鄉,結果一陣敲門的聲音響起。
陳世貴剛剛想睡著,卻被打擾,心情極度不爽,沒好氣的朝著門子吼道:“叫魂啊,再不住,關到你羊圈里去!”
門子嚇得戰戰兢兢,但是還是硬著頭皮道:“阿郎,衙門里有了新案子……”
不等門子說完,陳世貴隔著門破口大罵道:“滾一邊去,罰你明天不準吃飯!”
門子閉嘴不吭聲了,柳文敬的聲音在門口響起:“陳法佐,這可是弘農楊氏的案子!”
聽到弘農楊氏這四個字后,陳世貴最后一絲困意也消失不見了。
弘農楊氏正是他的恩主,當年他的生母秦氏作為始安侯楊達長子楊則的乳母,依靠著喂養了楊則長大的功勞,他才獲得被楊氏提攜的機會。
他不僅從一介奴籍,抬為庶民,后來讓他在楊氏族學進學,轉而任萬年司法佐(相當于現在朝陽區公安局局長),由于萬年縣不同于其他縣,他這個司法佐卻也是正七品上階,也算有了官身。
弘農楊氏的事,在他眼中,比天還要大。
陳世貴急忙穿上衣服,親迎柳文敬來到內室相會。
在聽到柳文敬轉述了經過之后,陳世貴已經差不多明白了大概,但是事情卻不好辦。如果是弘農楊氏偏遠支子弟,或者是被賜姓的家仆,那么他肯定要作出一個嚴格執法的樣子,如果阿諛奉承,說什么弘農楊氏誰人惹得起,那不是在幫弘農楊氏,而是把弘農楊氏給坑了。
真這么做了,估計弘農楊氏的家主反而會不高興的。
陳世貴精通世故,他望著柳文敬道:“柳校尉,還請給一些提點!”
如果這位楊天保跟柳文敬沒有一點關系,打死陳世貴他都不相信,至少柳文敬卻楊天保帶到縣廨,就算大功告成了。他沒必要來到自己府上,提前跟自己通氣。
在這樣的情況下,哪怕這名弘農楊氏的人,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角色,也必須慎重處理。
柳文敬壓低聲音,神秘兮兮的道:“這位楊天保楊公子是假扮的。”
陳世貴咳嗽一聲:“某要秉公執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