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恭仕道:“師道為吏部副貳,弘禮為兵部副三,思訓為左衛將軍,長安、萬年遍布我們弘農楊氏的門生故吏,官位就這么多,我們弘農楊氏七國公,十九侯,焉能不遭人嫉恨?”
“這自家人拆臺還真幾把快!”楊天保吐了一句臟話,沒有什么士人的斯文,反而義憤填膺。
楊天保還真有點中二少年,他最看不管的就是貪官污吏,更看不管蛀蟲,他原本打算新官上任,厘清兵曹的蛀蟲。
楊恭仁的老臉一紅,朝廷對楊氏的防范和戒備,不是他想裝作看不見就真的不存在。如果他有一個好身體,自然還有時間可以為楊天保鋪路。
只是,他的身體自己清楚,最重要的是楊氏的風光背后,也有著深深的隱憂,楊恭仁只是裝作沒有想到這點,繼續說正題:“這一次,你即使不會再獲實質的晉升,加輕車都尉勛銜或文武散階授賞也應該有的,看上去沒有什么實惠,但是確實有了朝廷大員的資格……另外,軍械倉庫這個蓋子底下牽扯太多,你最好不要輕動,斷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
楊天保除了嘆氣還能有什么表情?
楊恭仁并沒有防備楊師道即將要取代他,但是他不防備,不代表楊師道不防備他。當初,楊師道要把楊天保弄到吏部去,當時還真怕楊天保腦袋一熱去吏部,一旦進了吏部,楊天保就會綁上楊師道的戰車,那么楊天保肯定會成為一顆棋子。
楊恭仁非常難得的將他赴任后清算倉儲賬目的利弊分析清楚,得知十六座軍械倉庫已經養活了一個龐大的群體,這些人從造假賬,倉庫造假,以及部隊虛高損耗,一柄制式的橫刀可以賣到九百錢,而一石糧食才五十錢,一柄橫刀倒騰出去,就相當于十六畝田地一年的收成。
制式弩機一萬六千錢到兩萬八千錢不等,一具弩機,至少是三十多畝地一年的收成,他們只需要動動手指頭。
這里面的油水實在是太大了,大到可以讓無數人為之瘋狂。
哪怕沒有開始查賬,楊天保也可以想象得到,這些碩鼠肯定是分攤風險,利益雨露均沾,僅僅腐蝕了各級官府,最重要的是,他們的背景實在太大了。
就連楊恭仁都感覺有些棘手,楊天保也有些失眠了。
一夜無夢,幾乎沒有怎么睡覺的楊天保簡單洗漱之后,稍為吃點東西,就前往萬年縣廨。
剛剛出了觀國公府,此時梁三寶、沈從文、劉威風等帶著三十名城管,人人拿著一根水火棍,早已嚴陣以待。
楊天保朝著一身露水的眾城管,微微一笑道:“今天跟我去縣廨!”
眾城管跟隨楊天保朝著兵曹大院走去。
昨天匆匆來了一趟,楊天保其實并沒有看清兵曹大院到底怎么樣,這其實就像一個四合院,進門就是司閽房,穿過司閽房,是一個擁有十數丈方圓院子。堂屋分成兩部分,三分之二,莫約六間房屋的大廳是司兵廳,也就像一個會議室一樣功能的主廳,不過這里卻沒有什么案幾,只是空蕩蕩,作為訓話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