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安之看著摘葉,瞳仁微微顫動。
洗劍樓中,劍氣蕩漾宛若微風。
小沐春天真無邪,對摘葉劍身好奇不已,完全沒去注意其余二人的談話,東瞅瞅,西看看。
摘葉望向一臉天真的小沐春,視線落在小家伙手腕,有紅繩穿白玉而銜接在那里,“你應該知道,無論是何安在還是小沐春,亦或是寧姑娘,他們都是不屬于三州五地的人。”
陳安之嗤笑一聲,“何安在那小家伙是三州五地的人,是中土豫州,大隋王朝將城鎮的小家伙。”
摘葉咽了口氣,沒有反駁。
摘葉繞回話,繼續說道:“你覺得以當年大劍仙,除了何安在和天上天那幾個老家伙,還有誰能傷了你?”
陳安之猶豫了一下,“沒有人。我睡了三千年,醒來時靈海俱碎,躺在大梁的那處破廟里,關于那場黑暗動亂的記憶似乎不是很完整,所以我要問你還記得什么?”
摘葉很認真的想了想,而后微微搖頭,“事實上關于那場黑暗動亂,我的記憶也很零碎,好像是有人刻意抹去一般,只是隱約記得在我進入洗劍樓時,何安在就坐在我前面,失魂落魄的像個瘋子一樣,不住地重復一句話,這場動亂一開始就是錯的,他們要下來了。”
陳安之先前在第十九樓接觸到簪子時,聽到樓里傳出這樣的嘶吼,似乎何安在也很忌憚那些家伙,隨即想到洛三千口中的那個十九鬼口,以及遠山宗掌教提起的十九個線索,淡漠的眸子終于起了波瀾,“一開始就是錯的?究竟是說的什么錯了,何安在有沒有說他們是誰?”
摘葉搖搖頭,略作嘆息道:“事實上當年我蘇醒的時候,何安在已近瘋癲,我想要問他一些事情,根本無法與他溝通,他就一直呆坐在我面前,直到那天夜里,有黑色霧氣自門外淌進來。”
說起那天的情景,摘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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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眸子中罕見流露出弄濃濃的懼意。
那天夜里。
何安在好像清明了許多,眼神不再渙散,露出清澈,也不再重復那些叫人聽不懂的話,反而跟摘葉說起了自個兒在小鎮的故事,說起當年跟著姜初一練劍的事情,很久沒見過那位儒衫少年笑容的摘葉,心里卻被濃濃的不安填滿。
他雖為劍靈,但也曾聽說回光返照之說,而眼前何安在的表現很像人們口中的回光返照,而之所以讓他如此確信,是因為無論他說些什么,何安在始終是自言自語。
接下來的一幕,讓摘葉永生難忘。
時至深夜,月光透過縫隙灑落進來,一束束,落在地上一塊塊。
何安在越說聲音越細微,說到最后,聲音變得顫抖起來,他驚慌地瞪大眼睛盯著洗劍樓的大門。
摘葉有些疑惑,順著何安在的視線望去。
漸漸的,白皙的月光似乎有了形,被縹緲的黑色霧氣裹在其中,成一道道黑柱落下來,落地如水一般,慢慢地浸染開來,朝著何安在流淌。
何安在好像極為恐懼那黑色物質,他不斷地結出法印,轟擊滿地的黑水,那些絢爛的法術和劍氣,卻如同石沉大海般沒有任何效果。
與此同時,洗劍樓八劍浮空而立,自主攻伐,那一道道可開山辟海的劍氣,砸在水面,黑水非但沒有受到劍氣的阻攔,八劍反而在觸碰到黑水時,像是失去控制,齊齊墜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那黑水似乎帶著莫名的禁制,何安在有通天的本事施展不出,甚至八劍也被侵蝕,連同劍靈都被鎖在劍中無法動彈。
黑水流淌的速度緩慢,但卻不受任何阻攔。
慢慢地攀上何安在的腳掌,沿著小腿向上,一寸寸如小手攀爬覆蓋,過程很慢,何安在痛苦地蜷縮起身子,漸漸的被黑水吞沒,他因為痛楚發出低沉的嘶吼,像是一頭蠻獸,是真真切切的長嘯,直到最后,何安在栽倒在地,身子被黑水席卷著自門縫各處滲出去。
“我想要去救何安在,可他卻很艱難地搖了搖頭,他抬起頭望著我,他的眼眸很清澈,我知道這一刻他是清醒的。”摘葉的身子微微顫抖,雙眸被驚悚填滿,“他對我說:這就是所有的宿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