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一句,聲聲震耳,說到“黃道周”時,面前的洪承疇,已經面如金紙,一股異樣的紅暈,透在他的臉上,分明是回光返照的象征。
同為伏虜,同為當世奇才,那黃道周較之他洪承疇,論半生為明為漢,又何差分毫?
尤其這黃道周,既通天文,也通理數,書畫、詩文、隸草,俱都自成一家,更是桃李天下,培養了不知多少學問、氣節兩全的弟子。
若說不甘一身抱負、不甘一身所學,人家黃道周又怎么說?
同樣的境遇,同樣的漢奸招降,卻是兩個結果。
只留下一句“史筆流芳,雖未成功終可法;洪恩浩蕩,不能報國反成仇”,字字如刀,雕刻在漢青竹編之上,也將洪承疇,徹底釘死在史書之上!
想到這里,洪承疇更是身軀顫動,目泛精光,似乎體內僅存的精氣神,都在向外噴涌。
一旁其子洪士銘見了,心中大驚,知道自家老父,今日便是活命,怕也活不過明天了。
只是,身在局中的洪承疇,卻還是死不自知,額頭滿是大汗。
心中一生經歷風行而過,平日里自己想的那些開解的理由,這時候還沒有說出口,心里就已經給自己找出漏洞之處,話到嘴邊便又咽了回去。
越想,臉上顏色越是艷紅,只如血涌其面一般。
葉書長嘆一聲,腰間龍泉,已是劃空而過。
一旁洪承疇獨子洪士銘,瞬間人頭落地,臉上驚愕之色,甚至都剛顯現出來,渾不知自己下一刻,便要死了。
洪承疇猛地站起身來,頭腦一片暈眩:“你……你!”
葉書看著地上的尸身:“既然當了漢奸,就別想著什么一人身死,全家無辜了!”
起身,抓住洪承疇的衣領,反手將他頭上帽子打掉,只見光禿禿的頭頂后腦勺處,只留下一根鼠尾巴來。
說起來,明以前,人多戴發冠,又或隨便一個發釵,帽子也有,卻并不十分流行的樣子。
可到了清廷時期,因為頭型實在太過難看,帽子反倒迅速地流行開來,以作遮丑之用,又因為頭發稀少,戴上帽子就看不出頭上虛實,這對于葉書這種留著頭發的人,倒是有些友好,偽裝身份時,更便利一些。
葉書也不說話,勉強抓著鼠尾巴,將洪承疇一路拖行至大門跟前,府內家丁、護衛見了,又驚又慌,上來施救被葉書殺了兩人后,卻也急得不敢再去說話。
一個青年男子聞迅趕來,剛露面還未說話,便見洪承疇已是面色大變,嘴里疾呼:“奕沔,快走!快……”
話音未落,葉書已是身如迅風,二十余步距離只如無無物,瞬間來到這青年人的身前,劍如穿風毒蛇,一劍連斷他四肢筋脈,見他在地慘呼痛號許久,這才又一劍斷喉!
周圍數十名家丁,竟是無一能施援手!
“方才你那個兒子,一輩子為官,不聞什么特別出名的惡跡,倒也罷了,我還給他個痛快死法。”
葉書看了看地上死不瞑目的青年人,不由冷笑:“這是你的孫子洪奕沔吧?呵呵!”
歷史上,洪承疇降清之后,雖然一生不得重用、身份尷尬,至死也就得了個世襲四世的三等輕車都尉,而且至了乾隆時期,乾隆更是將洪承疇列于《貳臣傳》,兩邊不是人,為人恥笑。
但其子孫后代,終清一朝,卻是富貴綿延三百余年,堪稱禍害遺千年。
尤其是他這個孫子洪奕沔,在康熙年間,斬殺南明兵將一萬四千余人,康熙龍顏大悅,任命洪奕沔為襄陽鎮總兵,并親自做媒,還將碩親王之女許配予他。
還真是,一窩子漢奸走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