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
干娘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臉上的笑容顯然不當回事,只以為他是信口開河的。
賀禮笑著重重點頭:“真的,兒不認為婦人就應該限于閨閣之中,一輩子圍著夫君兒女與灶臺打轉,婦人也可以有自己的天地和時間,旁人如何不知道,但是,就兒來說,只要干娘愿意,你想去哪里,我都愿意帶你去的。”
這是他心底最真的想法,自是語出至誠。干娘聽出來了,但似乎還是不敢相信,失笑道:“你現在這么說,等將來你娶了娘子,也要這么做才算數呢。”
賀禮道:“兒是這么想的,定然也會這么做的,因為我就是這樣一個人吶,我希望不管做什么,都能有自己的時間和空間去做一做自己喜歡的事務,而不是成日圍著誰打轉,哪怕是娘子與我將來的孩子也不成。人生又不是只有娘子、孩子,還可以有許多,干娘現在不信,是因為往日被限制了,干娘,不妨把眼睛從灶臺、阿狗哥身上移開一會兒,看看外面,看看旁人,干娘你不止是為阿狗哥,為家活著,你還有你自己呢!”
干娘怔住,似乎有些失神:“還能為自己活著?”
“本該就是為自己。”
賀禮說的理所當然。干娘眼睛里似乎有水光閃爍,手情不自禁地揉了揉系著的圍裙,失笑道:“孩子話!你現在還是條小光棍呢,就說娘子、孩子的話,且等你將來娶了親,有了娃再說也不遲。”
干娘居然不信。賀禮被干娘一條小光棍的話逗得哈哈大笑,揚眉道:“干娘說的是,現在說還為時尚早,不過,媳婦兒沒有,干娘卻是有的,干娘這次要不要跟兒出去?”
這話一出,干娘立即白他一眼,道:“胡說什么!我走了,你阿狗哥怎么辦?鮮味齋怎么辦?你阿狗哥一人可做不好,為娘放心不下哩,你要去就去吧,家里為娘會和你阿狗哥看好的。”
恍惚間,賀禮仿佛在孫氏的身上看到了他媽的影子,是這樣的,咱大中國的父母就是這樣,小時候操心養孩子,孩子養大了,又操心成家立業,一輩子都在為家庭、為孩子奔波,好不容易退休了,可以有點兒自己的時間了,又操心孫子。
賀禮還記得,他在外面浪的那幾年,但凡回家,他娘總會念叨一句,讓他快結婚,趁著她年級還不算大,還能替他帶幾年孩子,若他再光棍下去,等她老人家年紀大了,可就沒人給他帶孩子了。
賀禮笑了笑,道:“干娘,擇日不如撞日,我們請媒婆給阿狗哥尋摸一門親事情吧,你老人家老念叨讓兒成親,阿狗哥都還單著呢,總不能讓我做弟弟的越到阿狗哥前頭去了吧?”
干娘啐了他一口,笑罵了一句不害臊后,才收斂笑顏道:“你在前頭才好呢,阿禮你對我們母子是有大恩的,不能在你還沒著落的時候先給你阿狗哥找,那不合道理。”
搞半天一直沒動靜是因為這個緣故!
賀禮心里真是百感交集,這做人太有原則了,也是叫人蛋疼。一時間,真是又感動又無奈:“干娘……”
剛喊了一聲,敲門聲響起來,門外鄭十六充滿活力的聲音響起:“賀大,快開門,馬車給你送來了。”
賀禮無奈,只得止住話題,不過還是叮囑了一句:“干娘這般行事才是不合道理,兒年級還小,阿狗哥年長,理該在前頭才是,干娘不要胡想,趕緊操辦起來才是,若干娘還濕不理,別怪兒胡亂做主,要是找回來一個不賢良的媳婦兒,你可不能怪我。”
說完,也不管干娘嗔怪的眼神,開門接鄭十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