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郎早就盼著這一天了,不過也知道賀禮看重才柴,他的家眷進京,以賀禮的人品,他定是要安排妥當才會議事的,遂也耐心等著,今天終于等到了。
“具體的事項,在信中我已對令尊說過,方法我知道,但是,需要工匠,需要大量的實驗才能做出來,若是順利,可能幾個月,若是不順利,也可能需要更久,須得先投入,能否有回報,何時能有回報,仍是未知數,如此,令尊也把大郎派過來商談,如此誠意,賀禮衷心感激。”
坐下之后,賀禮先這么說了幾句,江大郎當即道:“賀郎過譽了,賀郎之為人,并非信口開河之人,如無把握,想來也不會寫信與吾家,投入便投入,做生意哪里有不投入的,需花費時日長也不怕,賀郎或許不知,我們做醫藥生意的,最不缺的便是耐心。”
賀禮笑著點點頭,江家的藥鋪這些年他主動、被動的也了解了不少,聲譽極佳。賀禮不是不知世事的天真少年,他芯子里是個后世穿越來的靈魂,自然知道做藥材生意,只要肯昧良心,那究竟會有多大的利潤。他欣賞江家能守住底線的經商原則,也愿意跟這樣的家族合作,順便,把這些年受人照顧的恩情也還一還。
賀禮這人熱情開朗,恩怨分明,不愿欠人人情,對照顧過原主兄妹的胡家母子,他給予了他們母子能守得住的東西,不讓他們再陷在貧困里;對江家亦如此,給以江家目前的身份能守得住的東西,當然,若因此能自己也過得更好,那更加完美。
賀禮約江家過來商談的事情,是做手紙生意,沒錯,不用懷疑,就是那個五谷輪回之所使用的手紙,以解天下大眾、包括他自己菊花之苦。
隋末唐初,自是沒有手紙的,有錢人家可用絹帛,普通人家用廁籌,季節允許的時候,也有用樹葉的,貧困的鄉村,則是用什么的都有,端看各人腦洞。
這樁生意,有點身份的不屑于做,說出去不雅觀,但是,市場很大,只要有點兒眼光,懂點兒生意門道的人都能看出來,所以,江家在收到賀禮的信的時候,立即就拍板讓江大郎過來,至于不雅觀這種事情,商人本就受士人歧視,不差這一點兒,先把錢賺到手再說。
江家的藥材生意做得開,但是因為堅守底線,貨真價實的緣故,利潤并沒有看著那么豐厚,加之兵荒馬亂的年代,藥材是稀缺品,手上有點兒兵的,都想跟江家伸伸手,這些年日子過得不痛快,現在看見擴展行當的希望了,江家如何肯放棄,并且,賀禮這人的人品靠得住。
以他的名望,若是做了這門生意,定不會插手,插手于他名望有礙,只需分些干股與他便成,江家父子一合計,覺得可行,于是便來了。
雙方都有意,自然商談起來就愉快了,賀禮出方子占六成,江家出人出力占四成,賀禮不插手經營,但有監督查賬之權。細節商談好,江家出面買地建作坊,召集匠人,賀禮出方子,開始試制,并且,穩穩的推進著。
賀禮覺得這日子過得,充滿希望。人嘛,不怕苦,不怕累,就怕沒希望,只要日子還有奔頭,還有希望,就能扛住一切疲憊、苦難,賀禮也不例外,只要繼續這么下去,他就可以安安穩穩地在長安城過他的小日子,做官什么的,他暫時沒有這個想法。
在洛陽的事情,耗盡了他所有的熱情和干勁兒,被誆騙到竇建德處,他甚至連生氣的心思都提不起,在這個亂世里,一個人的力量實在有限,他最終也不過是個普通人,不是神仙,無兵無權,救不了天下,救不了黎民。
賀禮在長安城的日子過得紅紅火火,知新書齋已成了長安城內的一張名片、一道風景,女客多,男客也不少,只接出書的訂單的生意一直沒什么起色,偶爾有人上門,幫著印幾本收藏的書籍,但量不大,利潤自不如售書的生意,但賀禮也沒因此就關掉,依舊繼續經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