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并且,我在長安,除了賀郎這里,對外一直以顧十郎的身份視事。”
意思是她有身份掩飾。
賀禮無奈了,這小丫頭的性子十分執拗,主意大,膽子也大,不然,也不至于敢以男子身份游走四方:“那你的女子身份呢?就這么一藏著不暴露了?”
顧小娘子道:“我乃顧十郎之妹顧十一娘。”
嘿,居然都預想過,也有安排,顯然不是沖動行事,這是預謀已久了吧?
賀禮嘆了口氣,問她:“顧娘子到了長安便來拜訪,是把我當朋友的吧?”
顧小娘子看他一眼,頓了頓,點頭。賀禮正色道:“既如此,不如我們來談談,為什么要從鄭氏出來?”
鄭氏是面大旗,在鄭氏的好處,根本無需言說,以顧小娘子的聰明,她不會不懂,但她依舊出來了,出來剛到長安不久就來拜訪他,想來心里對他是有幾分信任的,賀禮還是想勸勸她。
賀禮問她:“可是鄭氏薄待你了?”
顧小娘子搖搖頭,道:“雖偶有幾句冷言冷語,然我在鄭氏同與鄭氏女一并教養,衣食不缺,并不算薄待。”
冷言冷語?那不奇怪,鄭氏家風再好,也是一個大家族,人多難免口雜,對著一個父母雙亡的孤女,難免有人心懷惡意。不問別的,只當日在驛站顧小娘子與他說的話便可知她曾受過些什么。
賀禮又是一嘆,繼續問她:“那是為什么?可方便與我說說?雖有些僭越,但我還是要說,我與鄭十他們是朋友,你是他們的妹妹,又曾有恩于我,我心里也把你當妹妹的。”
顧小娘子看他一眼,道:“外祖父、表兄、甚至族中的舅父們待我,都很好,雖偶有幾個淺薄之人說些冷言冷語,但如何比得上外祖父等對我的疼愛與教養,鄭氏再好,可那終究不是我的家。若是顧郎,當能明白?”
賀禮默然,倒是有些明白顧小娘子的想法了。梁園雖好非久戀之鄉,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
賀禮沉默片刻,道:“顧娘子你很勇敢,比我想的勇敢,也很有勇氣。好吧,你的想法我了解了,雖然不贊同,但是我愿意去理解,左右我們都在長安城里謀生,又是舊識,平日互相多多關照,以我和十郎、十三郎、十六郎他們的交情,有什么事你盡可使人來告知我,我定會傾力相幫,替十郎他們照看好你。”
顧小娘子起身,朝賀禮施了一禮,正色道:“如此便厚顏生受了。”
“不用說這些見外的話。”
賀禮擺擺手,內里的緣由肯定不止顧小娘子說的這么簡單,但她既然不愿意說,賀禮也不強逼,他會代鄭十幾兄弟照看好她。只可惜現在洛陽周邊兵荒馬亂的,不好派信史去,不然,倒是可以寫封信去問問鄭十,這坑爹的古代,交通不便、通訊不便,有點兒什么事兒都不好打聽。
賀禮默默吐槽嫌棄著,仍好好地招待了顧小娘子,由此才知道,顧源是顧小娘子嫡親兄長的名字,只顧源生來體弱去得早,顧娘子這一支,如今僅余她了。
好在鄭氏不是那等眼皮子淺薄得要貪圖別家產業的人家,顧小娘子的父母只她一根獨苗,除了按照族規要留在顧氏的,但凡能留給她的,皆給了她,自十二歲起她便頂著亡兄的身份親自打理產業。
顧小娘子是見識過世面的人,但既然是有眼界的人,為何偶爾為人卻有鋒銳過頭之嫌?
賀禮想不明白,然男女有別,還不好去打聽一個未婚小娘子的過往和事情,也是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