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琳跟隨在趙禎身后,哭笑不得的道:“抄一本……《天圣字典》……對他們而言是不是太重了?”
趙禎瞥了陳琳一眼,“重嗎?朕怎么不覺得?”
陳琳苦笑了一聲。
趙禎笑著道:“朕就是要消磨他們那股鬧事的勁頭,也讓他們記著朕。”
說到此處,趙禎嘆了一口氣道:“眼下已經快到一月底了,遼國那邊的雪快化了。遼皇耶律隆緒快要領兵南下了。
朕也該帶著兵馬去會一會他了。
此一去,還不知道要鏖戰多久。
朕不給那些小家伙們找點麻煩,朕怕他們忘了朕。”
陳琳遲疑道:“話雖如此,可《天圣字典》足足有百萬字,他們把所有的時間拿來抄書的話,可就沒時間讀書了,到時候耽誤了課業,難免有些得不償失。”
趙禎瞥著陳琳,淡淡的道:“你以為他們真的會自己抄?以他們的身份,抄書還需要自己動手?”
陳琳眉頭一挑,“他們還敢違背圣意?”
趙禎不在乎的道:“違背了又如何,朕還能砍了他們?朕就是砍自己,也舍不得砍他們。”
陳琳苦笑了一聲,道:“官家還是那么仁慈。”
趙禎搖了搖頭道:“朕一點兒也不仁慈。朕舍不得砍他們,但是幫他們做事的人,朕卻舍得砍。你回頭派人盯著點伺候潤兒的宮人。
發現了他們幫潤兒抄寫《天圣字典》以后,就將其收繳。
同一個宮人,被逮住超過三次,就杖斃。”
“官家……這……”
陳琳有些遲疑。
趙禎淡淡的道:“朕像是潤兒那么大的時候,已經開始觀政了。朕像是天賜兒那么大的時候,已經成婚了。朕的經歷,他們不需要重復一遍。
但是身處皇家,所需要肩負的責任,他們該知道了。
身處皇家,所作的每一個決定,會引發的后果,他們也該知道了。”
陳琳愕然的瞪起眼,道:“官家何苦拔苗助長呢?”
趙禎淡然一笑,“朕此前說過,為守我大宋社稷,甘愿以性命相搏,可不是隨便說說的。朕此去真定府,固然不會涉足戰場,更不會插手戰事。
但遼人要南侵,要跨過真定府,就先邁過朕的尸骨。”
陳琳嚇的差點沒跪倒在地上,“官……官家……”
趙禎豁出去了,嘴里說的話也就變得再無禁忌,“朕的皇祖父昔日在高梁河一逃,丟盡了皇室的顏面,斷了我大宋的脊梁。
如今四哥撐起了民間的脊梁,撐起了大宋的脊梁,可是皇室的脊梁,還是彎的。
朕此去真定府,就是要撐起皇室的脊梁。
此戰若勝,我皇室的脊梁便能立起來。
若敗,朕便用朕的尸骸,為皇室撐起脊梁。”
“官家?!”
陳琳已經跪在地上了,臉上盡是恐慌。
趙禎見此,嘆了一口氣,“朕也就隨便一說,你害怕什么。四哥布置了那么多,朕布置了那么多,怎么可能敗?
朕只是做好最壞的打算,然后才能殊死一搏。”
陳琳咬著牙道:“官家真要是有性命之憂,請用奴婢的尸骸擋刀。”
趙禎笑罵道:“去!朕丟不起那個人!”
陳琳一臉凝重的跪在地上沒有說話。
趙禎笑著道:“朕知道該怎么應對百官們奏請復立奴隸法的事情了。你讓人放風聲出去,告訴那些豪門大戶,朕不可能復立奴隸法。
奴隸法被廢止了百年,就說明奴隸法已經不適合存在于我大宋。
此戰我大宋若是真的獲得了大批的俘虜,朕可以將他們降為軍管民,分發給他們。
但他們也必須付出代價。
要么交出一些良田給朝廷,要么交出佃戶給朝廷。
朕不占他們便宜,他們也別想占朕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