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們一時半會兒的還查不清楚那報社的根腳,暫時是不會動手的。
就在這個檔口,鄭芝龍又站出來了。上書彈劾孔孟曾顏等家族,齊魯之地的那些五經博士世家,有一個算一個都被他寫了上。請求崇禎帝,削諸家爵位、傳承官職。
這些人家有一個算一個,可沒一人追隨皇帝南下的。
高杰他們三人的奏章遞上通政司的時候,鄭芝龍剛剛在朝野中掀起了狂風巨浪。
這是因為浙南的衢州也有一個孔家啊。
雖然對比曲阜孔氏享受著衍圣公帶來的榮華富貴,衢州孔氏可已經沒落許多年了。
——自從南宋滅,南宗孔氏讓爵——忽必烈召孔洙至,欲令襲爵。孔洙雖奉詔上京,卻拒絕了爵位。以南宗歷代先祖的墳冢都在衢州,難以離棄,況曲阜子孫守護先塋,有功于祖,表示自己愿意讓出“衍圣公”爵位。
于是,這孔洙因此獲得了忽必烈“寧違榮而不違親,真圣人后”的盛贊,但從此以后,曲阜之后世襲為公,而嫡派之在衢州者遂無祿,孔氏南宗逐漸走向了衰落,平凡度日兩百余年,子孫益多,廟乏主祀,衣冠祭儀,混同流俗。
直到弘治十八年(1505年),由于衢州知府沈杰的奏請,南宗復爵。正德元年,明武宗才冊封孔氏南宗孔彥繩為“翰林院五經博士”,子孫世襲。但是這個五經博士才是區區的正八品,跟鄒縣孟氏都是一個級別的,比之衍圣公爵位可相差的太懸殊了。
可是,衢州孔氏南宗再是沒落,追根溯源,他們也才是孔氏嫡傳。更重要的是,他們入衢州五百年,早已經是南方人了,而這大明的衍圣公總不能尊北吧?
日后要是不能北復山河了,天子祭孔時,豈不是要尷尬的很?
“這些妥了。”
輿論起來了,朝野上下的注意力也迅速的從《新聞報》上轉移開,鄭芝龍已經讓楊維垣隱姓埋名了,卻沒想到東林黨人如此敏感。
鄭芝龍如愿以償了,就也不再蹦跶了。他惡心的是曲阜孔氏,南宗孔氏于他腦子里的存在感太弱了,連記憶都少,自然的仇恨惱怒就更加少了。
何況這南宗孔氏,中生代里還出了兩個變種。他才知道。孔尚翼、孔尚達兄弟。
孔尚冀,庠生,主祀微子廟。崇禎十五年,李自成軍攻打歸德府,孔尚翼參與守城,城破率家人殺賊十數,受傷被擒拿,后罵不絕口,旋即被殺。
孔尚達,亦是庠生,與兄孔尚翼一起參與守城,城破賊以其圣裔,令講論語孝經,為賊所信后,持刀殺守者奪門而逃。
這南宗孔氏要真得了衍圣公的爵位,雖然不至于叫他的算盤完全得逞,可也能叫鄭芝龍笑的很舒坦。怎么的也是動搖了老夫子的神圣性了不是么?
后輩子孫的不屑,讓老祖宗蒙羞受辱啊。
而且日后只要尋到機會,一擊,他就能讓曲阜孔氏不得翻身。
“父親這就要南下?”鄭平摸不著頭腦了,向鄭森發出不解。金陵城內可是很熱鬧的,大有可為的。鄭芝龍作為始作俑者,怎么大局未定時就要走人呢?
鄭森立在旁邊卻是笑而不語。
“大局即使定下了,于我家便有好處么?”鄭森笑著問。
鄭平張口就要回答,當然有好處了。然話到了嘴邊又被他咽回去了。
好處,是啊,好處在哪啊?
與鄭家唯一有牽連的就是《新聞報》,可鄭家也是隱藏在幕后的。
至于金陵城內的熱鬧,那再是熱鬧,再是有眾多的好處,也沒有鄭家的一分啊。因為鄭家人都不在金陵城。
“所以,父親又何必再等下去呢?南宗孔氏就是得了衍圣公爵位,他還能光明正大的謝父親不成?”那時候的南宗孔家都恨不得要在明面上跟鄭氏半點不粘連才對。
因為他們很清楚,自己還離不開江南士紳的幫扶。這個時候,他們是瘋了才會跟鄭氏有勾搭。
如此,鄭芝龍功成身退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