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聞言哈哈一笑,不急不緩的等待著午門外將要進行的集體廷杖,在可是大明朝特有的風景線,也是歷朝歷代中最著名的。
明朝的廷杖可不是那么好打的,一般的流程是:皇帝發出了打屁股的命令后,先由司禮監掌印太監出帖加蓋印信,然后再交給刑部給事中審核,簽批,最后才交給錦衣衛,由錦衣衛執行。
原本這一套程序下來少說也得大半天,這次倒是很利索,半個時辰不到,一套程序全部走完,午門外那些哭宮的大臣一個個被扒了褲子按在板凳上打屁股了。
崇禎皇帝還在納悶,朝廷的運轉什么時候變得這么高效了?整個朝廷上下也只有他這位皇帝不知道其中的小九九。
朱慈烺都能看的明白,這些哭宮的大臣大多數溫體仁安排的御史言官,他們牢牢掌握大明輿論話語權,占據著道德制高點。
平日里罵人是本職工作,罵的人級別越高越有成就感,他們的主要火力一般集中在級別最高的皇帝身上,皇帝要是惱羞成怒了,那他們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史書上每朝每代也就記錄了那么點人,連七卿中有人甚至只提上一筆,他們這些排不上號的御史言官們擠破頭也進不了史書啊,既然這樣,那怎么辦?搞事情啊!
史書主要圍繞皇帝寫,那我們就罵皇帝,被下旨廷杖了更好,容易青史留名,還能博個“舍身以諍”的美名,鐵定載入史冊。
在這種思想的帶動下,明朝的言官群體往往以“諍諫”為名沖鋒在黨爭第一線,謀取政治資本。
文死諫,武死戰,以往的御史言官都是拿命說話,指出皇帝的不足之處。現在的這些大多已經變味了,化身為“震驚部”發表一些驚世駭俗的言論,以博取帝王與百官的關注。
午門外的這些言官被打了二十板子后,紛紛拍拍屁股笑瞇瞇的回家了,心中皆是那種“雖見辱殿廷,而朝紳視之,有若登仙”的感覺。
忍得一時侮辱,轉過頭來卻勝似神仙!目的已經達到了,誰還去管什么光時亨,太子怎么滴。
朱慈烺看著下面的談笑風生的官員們,冷冷一笑:“這幫人真是拉低了言官的下限,廷杖在他們眼中,居然變成了一種賞賜,真是下賤!”
從這個時候朱慈烺才知道,大明的官場已經拯救不了了,想要澄清吏治,必須大規模的洗牌。
他甚至有些理解,崇禎皇帝在位十幾年為什么要換掉那么多閣臣。崇禎時期的內閣大臣,大多數都是些“執正不懼,斟酌時宜,時獻微益者乎,至于扶危定傾,殆非易言也”的人。
偶爾有一些小貢獻,但面對明末危局,想要他們“扶危定傾”,顯然這些人是辦不到的。對崇禎而言,他需要的并不是“時獻微益”,而是能夠“扶危定傾”的人才!這或許正是崇禎皇帝不斷調換內閣成員的真正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