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奴仆已經捧了三罐子昨日從地下挖出來的老酒女兒紅,徐皇后當然不會親自去倒酒,徐輝祖和徐膺緒兩人給每位正親滿酒之后,徐皇后說了番話意思意思,然后大家共同舉杯。
有徐皇后壓場,在座親戚與有榮焉。
飲酒之后,留下徐膺緒在中堂陪正親開吃,徐皇后又帶著徐輝祖趕到徐妙錦的院子里,恰好吉時,于是徐皇后笑說,輝祖,你這當舅子的該出力了。
徐輝祖笑著說也不知道三妹最近胖沒有。
徐妙錦人在紅帕下,啐了一句,長兄休要說笑。
徐輝祖哈哈大笑。
來到徐妙錦身前,背過身,蹲下,“三妹,走吧,嫁人了呢。”
徐妙錦在緋春牽引下,趴在徐輝祖背上。
徐輝祖雖然前些日子飲酒甚多,但終究是個儒將,一個大男人背一個女子,并不算很吃力——只是并不算而已。
從徐妙錦的院子到轎廳,曲曲折折下來,少說也有三四百米。
到轎廳之時,徐輝祖已是滿身大汗。
轎廳之畔,守著迎親嘉賓高賢寧,擔任喜娘的吳李氏,見新娘子出來了,吳李氏立即笑著說,請新娘子上轎。
按照傳統,徐妙錦此刻應該拉著母親的手哭一番的。
但徐達的妻妾早死了。
徐妙錦不是矯揉造作的人,刻意哭啼有些為難她,不過當她拉著徐皇后的手,忽然間,無須任何言語,便淚流滿面。
徐皇后亦是哽咽起來。
兩姐妹拉著手,隔著紅帕,相顧無言唯有淚流。
一旁的徐輝祖見狀,深呼吸了一口氣,感覺壓不住情緒,于是抬頭望天。
徐皇后怕失了皇后儀態,輕輕推了推徐妙錦,說:“去吧去吧,耽誤了吉時可不好,咱們姐妹以后還多有相見之時,想家了,隨時回來就行。”
徐輝祖也在一旁強顏歡笑,“黃昏敢欺負你,就回來告訴大兄,就算喝醉了酒,打他十個黃昏也是綽綽有余。”
徐妙錦微微對兩人鞠躬,上轎。
吳李氏高喊起轎。
徐皇后也轉身,對徐輝祖道:“你是騎馬去嗎?”
女方家要送親。
今日送親的主角是徐皇后,但徐輝祖作為大舅子,也得去男方家,溫言道:“好。”
徐皇后上了轎廳旁邊的另外一定八抬大轎。
徐輝祖則上馬。
有些詭異的是,馬上掛了柄劍……哪怕是作為儒將,這個配置在妹妹的婚禮上,也有些不太妥當,倒也沒人敢議論。
徐輝祖以詢問的眼光看向馬前的許吟等人。
許吟頷首,暗暗拍了拍腰間。
佩劍了。
于是出發。
送親隊伍跟在迎親隊伍后面,徐輝祖騎馬陪在徐皇后的轎子一側,由人牽馬而行,對簾子內的徐皇后道:“皇后,若有事發生,你就和三妹躲進婚房,我會保護你們。”
徐皇后沉默了一陣,“唉,但愿沒有罷。”
她其實有些怨言。
三妹的大好日子被夫君拿來做文章,黃昏也是一副配合的樣子,她能滿意?
只不過這些家國大事,她又不能干涉。
徐輝祖唯有苦笑。
怎么可能沒有事情發生,大家都已圖窮匕見,只差最后一聲撕破面皮的刀劍出鞘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