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女子,應天的風月十四樓不要太多……只不過不是西域女子而已。
但江南大家閨秀也是有的。
既有有趣的肉身,還有有趣的靈魂。
賽哈智呵呵賊笑,“放心,這些女子都是因為各種原因而賣身的良家女子,有那么一兩個,確實出身不好,不過都是賣藝不賣身的,這點老哥可以保證。”
黃昏哦了一聲,努努嘴,“這個呢?”
賽哈智壓低聲音,“這個是她家族犯事,本該要連坐的,我家族長輩把她保了下來,當做奴仆使喚,我回去看著姿色還行,恰好還學過大明官話,于是把她帶了回來,這可是匹胭脂烈馬,別看現在乖巧伶俐,高傲著吶,畢竟也是西域那邊的貴族出身,老弟你信不信,老哥我稍微一個疏忽大意,她就敢拿匕首戳死我。”
又樂道:“這個你別想了,我的。”
黃昏立即坐正,“哎,咱兄弟間還說什么你的我的啊,你看我有傷在身,沒個女子照顧,頗為不便啊,老哥你忍心?”
賽哈智立即道:“怎么就不忍心了,忍心的很。”
黃昏翻了個白眼。
第二日,三軍齊聚,除了撒出去數十里的斥候外,所有士卒列陣在搭建的祭天臺四周,朱棣身著冕服,牽著朱瞻基緩緩登臺。
這個場合,一般來說只有天子和祭禮官登臺。
朱瞻基沒資格。
但朱棣還是牽著他的手,由此可見,朱棣是何等的喜歡朱瞻基這小子。
黃昏這只蝴蝶翅膀再怎么扇動,還沒影響到皇孫朱瞻基的地位。
朱棣凈手,焚香。
祭天臺下,跪了黑壓壓的一大片。
祭禮官上臺。
這個祭禮官一般而言,都是文臣,且得有大才之人,或者相應的官職,不過朱棣這一次來北方,帶的文臣不多,像姚廣孝都被留在順天府,所以這個祭禮官挑來挑去,挑中了黃昏。
黃昏也沒推辭。
又不是什么重要事情,就是宣讀祭文而已,早就有人寫好了,自己上去照本宣科,加點情緒渲染一下,達到洗腦目的即可。
于是瘸著腿上臺。
展開手中的祭文,大聲道:“維永樂二年夏,四月二十六日,大明永樂皇帝朱棣,謹陳祭儀,享于故歿王事,大明將校英魂曰,此戰征榆木川,緣自夷狄覬覦大明重器,縱蠆尾以興妖,盜狼心而逞亂,朕秉天命,問罪遐荒大舉貔貅,悉除敵軍,雄軍云集,狂寇冰消,才聞破竹之聲,便是失猿之勢,士族兒郎,盡是九州豪杰,官僚將校,皆為四海英雄,爾等或為流矢所中……”
念到這里時,黃昏還是臺毫無感情的機器。
反正這些話都是朱棣給他自己撐面子的官方話,特別無趣。
這是他第一次接觸到班師的祭天文——其實關于祭天的文章,別說班師的,就是什么泰山封禪之類,他也從來不知。
但是下一句,黃昏忍不住頓了下。
黃昏聲音大了些。
念著念著,感情飽滿了起來,最后更是慷慨其辭,恨不得仰天長嘯,“爾等或為流矢所中,魂掩泉臺,或為刀劍所傷,魄歸長夜,生則有勇,死則成名,今凱歌欲還,承臨太平,汝等英靈尚在,祈禱必聞,隨我旌旗,逐我部曲,同回上國,各認本鄉,受骨肉之蒸嘗,領家人之祭祀,莫作他鄉之鬼,徒為異域之魂,朕當表其功,勒于祖廟,汝等各家盡沾恩露,年給衣糧,月賜廩祿,用茲酬答,以慰汝心,生者既凜天威,死者亦歸王化,聊表丹誠,敬陳祭祀,嗚呼哀哉~”
話落,三軍跪伏,齊喚萬歲。
聲震原野。
黃昏心中情緒亦是激蕩難平,許久,才緩緩上前,將祭文放在祭臺上。
他自己都沒發覺,已是熱淚盈眶。
朱棣一聲長嘆。
起身,牽著朱瞻基的手,來到準備好的祭臺前,讓朱瞻基跟他一起,從臺上的木盆里,抓起一把黃豆,嗶哩嗶哩撒落。
對眾多將士喊道:“回家!”
萬人響應。
回家的聲音,順著草原的風,穿過原野的每一個角落。
陽光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