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祿床前,李氏坐在床頭幫助薛祿擦拭額頭,薛茂和薛勛一前一后,垂首聆聽。
薛茂看著床頂帷帳,聲音微弱,“茂兒,我知道,這些年因為庶出的緣故,你受了很多委屈,我們大家都心知肚明,我這個侯爺位置遲早也是你二弟世襲,爹在這里說一句對不起,是爹忽略你了。”
薛茂大感意外。
強勢的父親,竟然說出這么溫情的話?
薛勛也覺得意外。
薛祿繼續道:“但你摸著良心想一下,這么多年來,除了我沒有為你在仕途謀劃之外,爹對你如何,你想要的,只要不是官場上的東西,爹哪一樣沒有滿足你?你說你要學習黃昏,從商賈之道走入仕途,爹就冒天下之大不韙,出資讓你修建了凝風觀,你再想想,你大娘這么多娘來,有沒有將你視線作庶出?”
薛茂沉默了。
薛祿繼續道:“其實事情到了今天這一步,咱們薛府被黃昏當做誘餌,爹真不怪你,實在是黃昏算無遺策,可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違背良心,你以為爹和薛亮母親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你問問你大娘,她最清楚,我和薛亮母親萬般清白,當年我一夜未歸,其實也只是在外面喝了一夜的酒,等你老了,想起你曾經喜歡過的姑娘,也會像爹一樣。”
薛祿還想說什么,李氏溫婉的道:“茂兒,你可能還不知道,你爹愿意這樣承受紀綱的毒打,只是為了救你——你雖然在生意場上,但你和北鎮撫司牽扯至深,而紀綱驕橫跋扈,必然自掘墳墓,到時候陛下清算下來,你也難逃一死,你爹現在這么做,是用命在救你啊!”
薛茂愣住,“爹,您是為了我才和黃昏結盟走出這一步棋的?”
薛祿喘息了口氣,“真以為你爹老糊涂了?”
回到京畿,薛祿看到那紙婚書,知曉北鎮撫司也被牽扯進來,然后黃昏找到薛祿的時候,薛祿他就知道,再不出手,兒子薛茂必死無疑。
薛祿繼續道:“哪怕我這么做了,我也不敢主動去請黃昏說服薛亮,你大概還不知道,黃昏和賽哈智要提攜薛亮成為錦衣衛高層,估摸著會是南鎮撫司鎮撫使,到時候他要是報復你,爹也護不住你,好在黃昏這人有大仁,看見爹為了他的計劃差點丟命,今天提出只要你愿意去彌補過錯,他愿意做薛亮的工作。”
薛茂緩緩的道:“所以如果沒有孩兒的胡來,爹您今天就不會躺在這里?”
薛祿孱弱笑道:“傻孩子,爹躺在這里,不是因為你胡來,是因為爹這些年忽略了你,是爹的錯,你有什么錯呢,你錯在不該嫉妒薛亮,當然,說一千道一萬,始終是爹的錯。”
薛茂眼睛紅了。
然后薛祿最后一段話徹底讓薛茂破防:“其實爹的打算,是你二弟世襲侯爺,你三弟長大后成為駙馬,這樣一來,咱們老薛家可保五十年富貴,而你作為薛府長子,就算是庶出,有你二弟和三弟護航左右,你這薛府長子也能坐穩主事的位置,可以成為薛族的領頭羊!”
薛茂淚光隱隱,啪的一下跪下,“爹,孩兒錯了。”
薛祿輕笑了一聲,“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知錯了就好,接下來京畿這邊的事情已經和你沒關系,你知道該怎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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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茂立即道:“孩兒明日啟程回老家,去向當地官府自首,讓薛亮母親重獲貞節牌坊,然后孩兒再找到薛亮負荊請罪,任憑他責罰!”
薛祿嗯了聲,“雖然你做錯了事,但你放心,老家族人那邊,你爹我去做工作,你以后要做的事情,就是打點好咱們薛府的生意,和黃昏的時代商行合作,和你二弟、三弟一起,保證咱們薛府百年富貴!”
薛茂哽咽道:“孩兒知曉。”
薛祿沉默了一陣,“茂兒,要感謝黃昏啊,他給了你一次人生重來的機會。”
薛茂應道:“兒子知曉。”
薛勛在一旁目睹這一幕,內心極度震撼……黃昏竟然強大若斯,對敵人絕對不留情,但對于有可能成為朋友的人,又如此寬仁。
服了。
真的服了,這樣的人,名士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