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內驚呼之后,轉為沉默。
士子們都目不轉睛的,盯著張子頌與韓宗師兩人。
“咕嘟……”韓宗師吞了一口唾沫,“本參軍是為查案,何須道歉!”
張子頌當然知道韓宗師不會道歉,不過此刻卻是一臉堅持。好不容易自證清白,正是要‘出氣’的時候,豈能讓他輕易走了?
張子頌便略帶質疑的說道:
“不對吧,我看大人是以查案之名,行污蔑之實呢。”
“放肆!”韓宗師聽見污蔑二字,頓時須發皆張并痛斥道:“本參軍一心為公,天日可鑒。‘放衙’之后也不忘查明案情,還你清白。你張子頌不感謝就算了,竟然還要本參軍道歉。簡直就是不知好歹、忘恩負義!”
“呵,韓大人,話不能這樣說吧?”張子頌卻揖手回道:
“你污蔑晚生有罪,應當送官,晚生自證清白你才罷手,你還好意思要我謝你?按此邏輯,晚生若是說你韓大人有罪,豈不是你也要自證清白,還得感謝我?萬一你要是不能證明無罪,是不是也要送官?”
“笑話,本官行事有如昭昭日月,豈會有罪!”
“呵,是么?”張子頌卻揖了揖手,笑意盈盈,說不清是疑惑還是諷刺,隨后便對韓宗師寫詩時,收取‘墨寶’的侍者招了招手。對方便遞了一張宣紙過來,張子頌接過之后,將其展示給了四周的民眾,并問道:
“諸位,這是韓大人寫的詩,還不錯吧?”
豈知士子們卻異口同聲,“狗屁!”
韓宗師頓時一臉汗顏,他靠恩蔭入仕,詩詞實在一般。也就能寫兩首‘打油詩’裝一下文人而已。而‘辨齋’內的士子,卻都是國子監與太學的高材生啊,誰還不看不出韓宗師這詩詞的水平么。
是以眾人直接罵了狗屁,韓宗師還沒辦法反駁。
張子頌倒沒有歧視的意思,“韓大人,這詩是你寫的吧?”
“是又怎么樣?”韓宗師便一臉惱火。
“不好意思,韓大人……,您有罪了。”張子頌便一臉笑意,還舉起宣紙對著民眾轉了一圈,并大聲問道:“各位,詩里寫的什么啊?”
士子們便齊聲念道:“介甫新法立人間,敢叫日月換新天……”
介普,正是王安石的字。
韓宗師便隱隱感覺不妙,“你,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張子頌依舊一臉笑意,并轉向了民眾,大聲問道:“敢問各位,咱們大宋這天、這地,這日月,都是誰的啊?”
“圣上的。”士子們異口同聲。
張子頌便看向了韓宗師,“韓大人,您這是在謀反啊!”
“混蛋,你誣陷我!”韓宗師頓時慌了。
“是不是誣陷,大理寺自會調查。”張子頌卻眉眼溫和,一臉笑意盈盈的說道:“蘇推官‘參人’的權利還是有的吧?”
韓宗師隱隱覺得這話有些耳熟,“混蛋,你還敢說與蘇軾,不是一黨!”
“呵,韓大人……,我要是您的話,現在要考慮的問題,不是我張子頌與誰一黨,而是怎么把這東西收回去。”張子頌晃了晃手里的宣紙。
韓宗師頓時一臉喪氣,這詩要是落到反對黨手里,再被御史添油加醋說上幾句,何止自己受罪,恐怕父親都得受連累,“混蛋,你究竟想怎樣?”
“已經說過了,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