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潛莫名被人一頓臭罵,一時愣住。待看清張、藍兩個太監吐血,以及蘇軾手里還抱著一截木樁,這才大致明白了過來。
“子瞻,你這脾氣啊,打人就有點過了吧……”
“打狗而已。”蘇軾扔掉木樁,略帶遺憾,“可惜啊,沒打上。”
“咳,咳咳……,姜大人誤會了……”張子頌則有些尷尬,“人是晚生打的。”
眼見兩人竟然還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姜潛只能搖了搖頭,無奈說道:“子頌,你也太沖動了。眼下正是反對變法的關鍵時刻,你們卻把圣上委派的使者打了,要是兩人回去胡言亂語說新法很好,豈不是又讓王安石得逞了么……”
“呃……,姜大人所言極是,晚生……”
張子頌趕緊揖手,一副低頭認錯的樣子,可洛洛卻突然插嘴道:
“姜大人,你錯怪少爺了。我們早就查明,這藍元震和張若水二人,早在圣上下令巡查之前,就與王安石有深交,今日不過就是走個過場,他們肯定會回稟圣上說新法便利的。索性咱們還不如打他們一頓,出出氣也是好的嘛……”
“哦?早就與王安石交好?”姜潛扭頭看了一眼蘇軾。
先生恰好也看來過來,兩人眼中皆是一震,繼而眼神變得落寞。
這大宋朝的太監,可比不上前朝,弱成菜雞了。既然張子頌能查到藍元震二人與王安石私交甚深,那么神宗自然也是早就知道的。
如此情況下,神宗還派兩人查探新法是否便利,這是巧合么?
顯然不是。
那么很可能就是,神宗在演戲!
想要封住悠悠眾口而已。
果然,次日早朝,一場好戲便開場了。表面上,主角是藍元震二人,但實際上,導演卻是變法黨最大的幕后頭子,當今圣上,神宗。為了見證這場好戲,就連告病多日并請求‘分司’的王安石,都一反常態的上了早朝。
文武入朝,左右分列。
老太監拖著嗓音喊出:“有事早奏,無事退朝……!”
一眾大臣頓時屏住了呼吸,因為他們都在大門外看見了等待召見的藍元震二人。顯然,調查有結果了。尤其是多日閉門的王安石,竟又大搖大擺的上了朝堂,眾人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
只怕,反對變法之事,黃了。
果然,老太監話落之后,呂惠卿就迫不及待的站了出來。
“圣上,臣有奏。”
“準!”神宗頗為慵懶的點了點頭。
呂惠卿邁步出列,并且撫了撫掌中的笏板,舉過頭頂、俯首說道:“微臣聽聞,張、藍二位公公,已經查明了新法執行情況。恕臣斗膽,還請陛下宣見二人,當庭說出民間對于‘新法’的執行情況,以正視聽!”
“呃,當庭宣講……”神宗假意猶豫,“不合適吧?”
“皇上圣明!”參知政事趙抃當即站了出來,“我朝祖制,內侍不予干政。張、藍二位公公之言不可信,圣上私下聽聽無妨,卻不宜拿上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