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哥哥也被提審,兒子又畫了押,韓維知道此事無法善了了。一番斟酌之后,他決定獨自抗下罪名,保住韓家未來,保住權勢最高的哥哥。
“二哥,我韓家可以沒有韓維,但絕不能沒有韓絳。”韓維看了一眼連聲喊著‘不可不可’的哥哥,終于一臉決絕,趴在了神宗膝下,“圣上,老臣認罪!瓊林宴投毒一案,以及抓這婦人誣陷狂生一案,皆是罪臣指使的,與我二哥以及質兒無關。老臣知罪了,請圣上責罰!”
“三弟……”韓絳跪上前來,“圣上,這事兒都是我……”
“二哥,別再說了!都是弟弟的錯。”韓維擔心韓絳再說下去,會脫不了關系,趕緊連連磕頭,“韓維罪該萬死,請圣上責罰!”
登聞鼓院內頓時沉默,只有韓維‘砰砰’的磕頭聲。
一時間,場面有些慘烈。
“好吧,既然你想認罪,朕就隨了你。”好一陣子后,神宗終于點了點頭,神色間有些復雜,“呂公著,韓維該當何罪?”
“回稟圣上,投毒一案,其罪當誅!”呂公著站出來,看了看劉嬸懷中的孩子,一臉正氣道:“此子氣息漸無,等同于謀殺,其罪也當誅!二罪并發,按《律》應判‘斬立決’,韓維罪不容赦!”
“呂公著!”韓維一聽斬立決,當即咆哮起來,“你不得好死!”
韓絳也再次趴下,“圣上,我韓家一門忠烈,此事必有冤屈啊。請圣上看在先父對我大宋鞠躬盡瘁的份上,詳查此案、從輕發落!”
“是啊,此案必有冤屈!”呂惠卿等變法黨也跪了下來。
神宗眼見眾人跪下,稍顯猶豫后,順勢問道:“呂公著,此案可有必要重審?”
“證據確鑿,韓維認罪,無需重審!”呂公著義正言辭。
“登聞鼓院呢?諫院呢?”神宗便又看向了李常,“可有必要重審?”
登聞檢院士隸屬諫院,有上司‘知諫院’李常在,他便裝了鴕鳥沒有吭聲。李常則是當仁不讓的站了出來,“證據確鑿,無需重審!”
“罪名是不是太重了?”神宗繼續發問,“可否輕判?”
“不能輕判!”呂公著當即反對,“投毒一案事涉謀害圣上,罪不容赦!”
“臣附議。”李常也表示贊同。
眼見兩人義正言辭,神宗也很無奈。大宋朝的皇帝不好當,就是這幫文人太擰,說起道理來一套一套的,時常讓人無可爭辯。除了太祖、太宗兩位,大多皇帝都是心底憋屈的。尤其仁宗當年,還時常被人懟得好慘。沒辦法,誰讓大宋有這好傳統呢,皇帝喜歡和臣子們講道理。
關鍵是,還特么經常講不過!
不過神宗骨子里,或許還是有些不一樣的。
既然說不過,那自己就不說了,讓說得過的人去說嘛,神宗便看向了王安石,“王大人,依你之見呢?韓維該不該殺?”
“圣上,王介甫只管變法,律令之事不應該插手!”呂公著一見神宗竟找幫手,當即表示反對,“更何況,咱大宋朝野誰不知道,韓維曾對王介甫有舉薦之功,此情此景圣上問他,不是擺明了要偏袒韓維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