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黃鎮原本就計劃到這里。
緊接著小船靠岸,他熟門熟路地去找了五輛手推車,迅速把那些貨裝上車,再把自己的小舢板交給熟悉的人家照顧,給了兩艘舢板的工錢,帶著這五輛車沿官道向前。
很快一座城樓就浮現于藍天白云間,繼而連橫亙的城墻也浮現……
“這就是京城?”
楊信一臉無語地看著低矮的城墻和同樣低矮的城樓。
“這還不如天津衛城呢!”
他緊接著說道。
“這是外城,五十年前才修起來防韃子襲擾的,朝廷缺錢修得簡陋了些,這南垣尤為簡陋,東西垣越向北越高,不過仍舊比內城矮得多,畢竟這京城防御靠的是內城。”
黃鎮說道。
好吧,這外城其實沒多少年。
一直到嘉靖四十三年,也就是倒數第三年,外城才真正建成,而這是萬歷四十七年,中間再加個隆慶,可不是就才五十來年,不過北京外城之低矮,還是刷新楊信對帝都認知。可憐這城墻也就六七米啊,這年頭哪怕一座稍大點的府城,不修個九米高城墻都不好意思見人,堂堂京城修這點高度還是太丟人。而且哪怕左安門城樓也就才一層,最多完善一些,比如甕城,馬面,護城河都有,但標志性的箭樓還沒有,就這防御水平連天津衛城都不如,更別說是山海關這種頂級要塞了。
他一臉無語地步行,跟著車隊走過護城河上的石橋。
進了甕城后,黃鎮拿出一張蓋印的路引,走到守門士兵跟前遞過去,在后者接過的同時手一晃,一塊碎銀子落在他手中,后者隨意地看了一眼路引,直接揮手示意通過。
楊信一行趕緊走過。
士兵后面一個官員懶洋洋地坐在椅子上端著茶杯,旁邊士兵給他打著扇子一副歲月靜好。
“不交稅?”
楊信疑惑地問。
“進外城商人在崇文門交稅,各處城門都有固定的職責,咱們這樣的商旅只能走崇文門進內城。不過咱們不進內城,收這些貨的鋪子在外城,他們的稅也由崇文門稅關來收,那些就不關咱們事了。”
黃鎮說道。
“這些兵是哪里的?”
楊信問。
“南城兵馬司,他們管外城各門的門禁,城內治安。”
黃鎮說道。
“外城就他們說了算?”
楊信問道。
“他們說了不算,他們就是狗,哪有狗說了算的,上面有巡城御史,錦衣衛,中官,哪個都能管他們,巡城御史算直接管他們,京城這些管事的里面,也就還有個巡捕營比他們地位低,剩下全是他們的爺,連太常寺掃地都得他們去。”
他們就這樣一邊低聲說著話,一邊通過了左安門。
后面官員繼續歲月靜好。
城內更加讓楊信感覺毀三觀……
“這里是京城還是荒野?”
楊信一副下巴砸地上的表情,看著面前一片片沼澤濕地,茂密的蘆葦在一個個大小池塘間搖曳,放眼望去甚至還有一塊塊農田,其間零零星星的寺廟和民居散落。
居然還有墳地!
“這里可不就是荒野,原本就是修外城墻時候,為了方正把一大片荒野圈了進來,這里也不是交通要道商旅簇集之地。這城南正中間永定門是大路,右安門,廣安門都是去盧溝橋大路的,廣渠門是木材市,從張家灣運過來的鹽也到廣渠門,東便門不用說了,通惠河上過來的貨都得在東便門進城。這左安門就是個擺設,除了偶有商販經過,根本就不會有人走這里,至于南邊走大路來的,過馬駒橋后也是要到永定門進城的。”
黃鎮說道。
“這不是城門,這是村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