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眾人對于周公瑾的這種近乎于執拗的慎重有些不解,但處于下屬的本職,也只能是服從他的命令,跟隨著他的腳步一路前行。
道路依舊那樣黑暗,火把的火焰也已經接近熄滅,但一行人始終沒有遇見過業蛾,不能不說是一種幸運。
“停下。”正走著的時候,周公瑾突然開口了,火光在他的臉龐上繪制出無數臉孔,一雙眼睛陰暗深沉,仿佛一口深井。
眾人下意識地停了下來,望著周公瑾。
周公瑾毫不在乎眾人的目光,只是望向鄧立,冰冷平靜地道“是什么時候的事你在王族,受誰的領導”
校事府密探們悚然一驚,看向鄧立的目光也變得殺機四伏。
尹路把臉埋在陰影里,他當然知道王族的名字代表什么,所以一只手已經握住了刀柄,隨時都可能出鞘向著鄧立斬過去。
場面立刻變得劍拔弩張起來。
鄧立站在原地微微一怔,似乎不明白周公瑾突然提出這樣的問題,笑了笑道“大人突然說什么呢什么王族什么領導荊吳哪里還有什么王族就連劉氏也只是當年葉王的旁支”
“到這時候了,何必再裝呢。”周公瑾瞇著眼睛打量著鄧立,“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那個黑衣人只是你的傀儡,而你才是真正掌控業蛾的人吧。”
鄧立一愕,啞然笑道“大人這又是哪里的話如果我是幕后操控者,又何必派人去請你們來這洞里直接把這事遮掩過去不好嗎”
周公瑾冷笑了一聲“是啊,可若我不來,你又如何得到大陣中樞的方位你知道你的問題出在哪兒嗎”
“大人請說。”鄧立想要上前一步,立刻就有兩名密探長刀出鞘,因此又不得不后退了回去。
周公瑾淡淡地道“一切都太巧合了。從我們進洞開始,在到被業蛾追殺,然后看見你留下的記號,最后再遇見黑衣人和你。而你則說自己是和那些人分開,恰好避開了那些人的結局,然后遇見業蛾又后恰好破境活了下來,又恰好能在這幽穴之中能找到方位,難道真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第一,我的確是測繪出身,有這樣的本事并不奇怪。第二,軍中下屬都知道我站在小宗師的門檻前徘徊多年,始終只是差一個契機。今日生死之間,我的破境也順理成章不是嗎”被攔截的鄧立搖搖頭,否認道。
“那你又為什么會知道這些業蛾是在找什么東西毫無根據的推測,卻能讓你如此篤信,恐怕背后藏了些什么吧”
鄧立咬牙再度辯解道“我說過,我只是猜測,畢竟這些業蛾像是沒頭蒼蠅一樣胡亂挖掘,不像是筑巢,倒像是人為刻意的控制。”
“人為的控制。哼,你總算說實話了。”周公瑾的右手撫摸著的劍柄。
“大人若是認定如此,我也無話可說。”鄧立感覺著越來越緊張的氣氛,眼眶發紅,悲憤地道,“可若只是空口白牙就定了我的罪,只怕說出去也難以服眾。”
“服眾需要嗎”周公瑾像是聽見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話,“就算我放過你,你也不會讓我們活著出去,既然如此,這些看法重要嗎”
“大”
“我根本不知道大陣中樞的方位,丞相也從未留過任何東西給我。我引你來這,只是因為這里更方便動手罷了。”周公瑾深深地呼吸后,用最嚴厲的語氣打斷了他,“該說的,不該說的,我都說了,現在你還打算在繼續裝蒜么”
一時間,所有人都在沉默,而周公瑾注視著鄧立,這個人的嘴角正緩緩地彎起一個弧度,帶著譏諷與不屑。
鄧立緩緩地張開雙臂,用伸懶腰的姿勢用力地放松者身體,在這一瞬間,他仿佛從一個角色之中徹底剝離出來了,面具之下,是完全不需再掩飾的面容。
“大人不愧是執掌校事府的人,只可惜大人如此忠心耿耿,卻還是得不到丞相的完全信任,難道不感到難過嗎”
鄧立放肆地對周公瑾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