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知道今天晚上你不會安分。”男子瞪了蔡燕一眼,但怎么看都沒有太多怒意,反倒是無奈居多。
“家里已經發現你逃出來了,娘正在家里抹眼淚呢,說你要是出什么事兒,她就不活了……我也是沒辦法才接了爹爹的命令,說是要我把你捉回去,好好管教管教你這個不孝……”他看了看秦軻,咳嗽一聲接著道:“不孝子。”
“說到底,你還是來抓我回去的……”蔡燕苦著臉道,“娘最擅長的事情就是把小事放大,最后非得鬧得全家不得安寧。爹也是的,我就出來一趟,怎么就不孝了?難不成非得把我關在家里?僅僅靠著看書怎么可能知道外面什么樣?書上的字和畫跟親眼所見又怎么可能一個樣嘛!”
“你就知足吧。爹為了你專門請來了定安城的大儒,請的時候還是三顧三請,人家才肯到府上來只教你一人,你趁著家里在燈會掛燈籠的時候溜出去,房間里卻故意關得嚴實,點了蠟燭讓小蘭穿著你的衣服裝出用功讀書的樣子,爹不生氣才怪呢。”男子嘆氣道:“要不是我出手攔住,只怕小蘭這頓板子可少不了。”
“謝啦。我就知道哥你是好人,肯定見不得小蘭挨打的……”蔡燕吐了吐舌頭,嘻嘻地笑著,“那你就好人做到底,別抓我回去好不好?我玩一會就會自己回去了的,真的!”
兩人顯然是親兄弟,說話之間都是輕松愉快,盡管蔡燕嘴上是求,但更多都是一種平等的態度在說,而男子雖然身為兄長,在蔡燕面前居然擺不出一點架子來,只能是因為蔡燕的話不斷地搖頭苦笑。
“喂。你們幾個怎么回事?”然而他們之間的說話放在平時的任何地點都不顯得奇怪,可當他們的中間,還杵著頭戴羅剎面具的武庭,這種時候就顯得十分怪異了。
手握短柄斧的武庭當然不可能接受自己這般被三人忽視,他忍無可忍地破口大罵起來:“幾個王八蛋,當老子不存在?”
說著,他氣勢洶洶地向著男子走去,看動作,是打算干脆利落地先把這個看起來帶著儒雅高貴氣息的男子當場砍死。
秦軻當然不會放任這樣的事情發生,只是他剛剛一抬腳,就感覺蔡燕在他的身后拉住了他,秦軻轉過頭,蔡燕的明眸與他對視,他搖了搖頭,小聲道:“沒事的。”
武庭已經走到了男子的面前,在他看來,這名男子正是他最討厭的那種含著金鑰匙出生的膏粱子弟,一身的儒雅氣息,張口天下閉口國家,整日坐在高樓之中,喝著上乘的茶葉,每日只知高談闊論、紙上談兵,卻視百姓疾苦、世間戰亂于無物。
呸!老子要是也能有這般出生,能一生不為了一口飽飯奔波,還有顯赫的家世作為躋身之階,誰敢說老子不會成為天下權貴之一?
他高高地舉著斧頭,對準了男子的脖頸,用力地砍了下去,就好像是要劈砍一段木頭。他面具下的嘴角帶著獰笑,老子倒是想看看,你們這些貴人的骨頭,是不是能比窮鬼的更硬一些!
這樣的權貴子弟,只怕都沒見過血吧?滾燙的,粘稠的,帶著一股腥臭味的熱血,當它們噴濺出來的時候,那就代表著你的敵人又少了一個。
這世上只要攔著你的,就是你的敵人,不論是一個軟弱的貴公子,還是孱弱的老婦,只要攔著你,都該死。
對于山匪來說,弱肉強食,才是真理,只是希望他死之前不要失禁拉了一身才好。
只是很快,武庭就愣住了。
斧頭揮了出去,他本以為可以看見鮮紅的血肉在他的面前綻放出來,但眼前的場景卻不是這樣,那白皙的脖子仍然在面前絲毫沒有變色,只是在他的斧頭和脖頸之間,多了一只手。
一只……握住他斧刃的手。
仔細看,其實他并不是直接握住了斧刃,而是手心留了幾分空隙,五根手指像一把并攏的鐵鉗一般,死死地卡住了他的斧頭,不管他再加上多少力氣,都始終無法再向前一分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