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月?好名字,待月月未出,望江江自流……”李求凰松開了她,臉上笑容真就宛若當空皓月,“回去罷,好好養養腳傷,冷敷易消腫,假以時日還是能跳舞的。”
舞女張了張嘴巴,不知道如何作答。
而在一旁的大內總管瞪了一眼這個不知好歹的奴婢,低聲道:“還愣著做什么?國主開恩,饒你一次,還不謝恩?”
舞女驚醒過來,趕忙跪在了李求凰身前,死里逃生的狂喜和與李求凰雙目相對的砰然心動讓她幾乎語無倫次,但她到底還是穩住了心神,拜謝道:“謝國主。”
李求凰卻已經不再看她,拂袖而去,這讓她多少有些失落,只是順著李求凰的目光,舞女知道他正注視著那位真正能讓他心動的女人,只得在舞女姐妹們的攙扶下,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大殿,消失在宮殿的轉角之后。
即使剛剛群臣叩拜,她卻是紋絲不動的。
李求凰突然笑了起來。
先是小聲地笑著,上身顫抖,仿佛自嘲。
隨后放聲大笑,如癡如狂。
“眾愛卿平身!”李求凰振臂一揮,朝四下喝令道:“喝酒!喝酒!把涼了的菜都撤下去!難得今夜有明亮月色,豈能辜負?”
今晚的月光確實不錯,只可惜,對于連附庸風雅都有些困難的大老粗來說,除了有些晃眼睛之外,也沒什么了不起的。
宮內宴會正盛,絲竹聲不絕于耳,而王宮順義門的守衛禁軍卻是無聊得發慌,雖然平日里也是這般無事可做,可今天聽著那一聲聲美樂,他們難免生出幾分寂寥來。
“哎,哎哎哎。”一名弓兵摸著自己的硬弓,問自己的同僚道:“換防還有多久來著?”
“快了吧。”身旁持刀的人回答:“算算時辰,也該在路上了。”
“那就好。”弓兵點了點頭,向著城門內那高聳的宮,感慨道:“不知道殿內是一派怎樣的景象,要是咱也能進去看一眼,再喝杯酒該多好。”
此言一出,四周所有的禁軍衛士都笑了起來,一名校尉笑得最響亮,他大聲罵道:“不好好守門,光在這里做夢,你進去看一眼?只怕你前腳進了門,還沒來得及看上一眼,腦袋就先掉了,你個衰貨!”
弓兵這時也有些尷尬,撓著頭道:“我這不是說說嘛,說說又不當真,誰還不能做個夢啥的?我做夢的時候,還夢見自己就是國主,天天寫詩,懷里抱著幾個唇紅齒白的小娘子,脖子上都是胭脂印呢……”
“得了吧!”校尉一巴掌拍在弓兵身上,道:“還寫詩,你也就會寫你的名字!還想抱小娘子?行!今天換了防,我帶你們幾個去青樓逛逛,那里的小娘子也唇紅齒白,最重要的是……”
眾人又是一陣大笑,眼里盡是明了之色。
然而正在此時,離著順義門不遠的大道上卻突兀地出現了幾個身穿黑色大氅的身影,他們走得悄無聲息,就好像夜色中的鬼魂,慢慢地向著城門口飄來。
“站住!”校尉立即收斂了笑容,雙目圓瞪道:“干什么的?此乃宮門禁地,若再往前一步,我可就不客氣了。”
他手上微微用力,腰刀吐出一絲光芒。
然而那幾人卻似乎聽不見他說話,腳下甚至沒有一點停滯,依舊向著這邊走來。
“他娘的,遇上幾個不知死活的。”校尉抽出刀來,罵罵咧咧地向著那幾人走去,一邊走一邊罵,“找死也不是這么個找——”
突然,那幾人紛紛從大氅里,亮出了明晃晃的刀光!
校尉的頭顱幾乎是在一瞬間離開了脖頸,沖天而起,碗口大的傷口像是一口血泉,不斷地向外噴涌著鮮紅的血液,校尉的身體還向前走了幾步,手上的刀一甩一甩,似乎就要拿黑衣人開刀。
可他終究沒能說完最后的那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