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絕望地發現,營帳的門口也已經充斥著尸體,他們背對著營帳外的星光,一幅幅面容模糊不清,好似一群鬼魅,他們張開的雙臂,正向著兩人擁抱而來。
但任老七猛然推開了他。
任圖瞪著眼睛,他就這么眼睜睜地看著這個老兵向著那些尸體迎了上去,一聲嘶吼振聾發聵:“我引開他們,你逃出去!”
任圖來不及阻止,短短的一個呼吸時間,任老七已經被淹沒進尸群之中。
其實任老七并沒有那么豪氣干云,在那勇氣用完之后,尸群中很快就傳出他恐懼地求饒聲和呼喚爹娘的哭聲。
那一道縫隙雖然是那般小。
可任圖卻從未覺得這樣小的縫隙,居然會讓一個人主動放棄自己的生命。
他楞了片刻,像是瘋也似的沖出了營帳。
今夜的建鄴城被籠罩在一片深邃的黑云之中,就連原本還閃爍的星光,都像是被鬼魅吞噬了一般,不再被人所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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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布站在城頭上,一雙眼睛滿懷著不可置信的光芒看著城墻下的景象。
那是無數身穿甲胄的士兵,他們或出身郡兵,或只是被抓了壯丁的農夫,可他們已經完全變成了一種常人無法理解的東西。
他們有的把兵器咬在嘴里,有的背在身后,用僵硬的手指摳進城墻的縫隙,向著上方不斷地攀爬。
他們的身體沉重,加上身上的甲胄、兵器,早已經超過了手指所能承受的極限,一些人甚至因此而折斷了指骨,幾根手指形成一種扭曲的形狀。
但他們沒有一人發出疼痛的呼聲,只是沉默著,好似一片黑潮,向著城墻不斷地向上。
“放!”阿布嘶啞地吼出這個字,無數的箭就順著城頭的垛口向下落去。
可即便是連續數輪的箭雨落下,卻依舊無法阻止這些活尸的攀登,火光照耀下,可以看見一只活尸頭顱被多支羽箭完全刺穿,可他的動作沒有絲毫變慢,一雙空洞的眼睛直愣愣地盯著上方。
即便城頭上的士兵們再如何堅定,面對這樣的完全無法用常理形容的敵人也會感到膽寒,而當他們發現自己的箭根本無法奪走他們的生命,更是陷入了一種恐慌。
阿布咬了咬牙,終于明白為何高長恭在知道攻城不利的情況下,依舊還要用那些郡兵不斷進攻的原因。
他根本不在乎能不能破城,他要的是尸體!
只有足夠多的尸體,才能完成今夜的這一場突襲,從一開始那些郡兵和百姓的生命就已經成為了高長恭的一種籌碼。
“若是以前的長恭哥,絕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憤怒之下,阿布一拳重重地砸在城墻上,崩裂開一點碎石,再度怒吼道,“不要慌亂!繼續放箭!”
可即便是那些訓練有素的弓箭手也無法阻擋活尸的前進。
除了少數被箭上的力量直接帶得墜落的活尸被淹沒在黑暗之中,其他的活尸無論身上中了多少箭,都堅持地向上攀爬著。
反倒是城頭守軍這一邊,眼見活尸不斷攀附向上,慌亂之中就連握弓的手都開始顫抖起來。
滾木礌石在這種時候倒是成了最為管用的武器,沉重的重量在落下的時候,往往都會帶走許多身影,即便是這些活尸并不會被當場砸死,也會因此而墜落。
原先用來燃燒出氣霧阻隔敵軍的硫磺則是已經完全失去了作用,阿布直接下令把那些東西收了回來,站在城頭上向下俯瞰。
他就這么看著那些活尸不斷地靠近,銳利的目光和空洞的眼睛對視著。
“火油。”阿布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