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宛陵笑了笑,道:“放心,在此處,它做不了什么,除非你還能再度化身黑龍。”
那段經歷實在有些不堪回首,疼痛和過往交織,秦軻苦笑著搖了搖頭:“即便還能做到,我也不想。”
諸葛宛陵并不意外,望向大陣繼續說道:“張言靈想要破開大陣,是三路齊進,第一路是大軍攻城,若能直接毀掉大陣的根基,那么像是抽干這頭猛獸的血液,自然就會崩潰瓦解。”
“第二路,就是這把鑰匙,只要它能真正被扔進大陣的樞紐,里面壓抑了數年的力量瞬間爆發而出,整個王宮,都會被炸得四分五裂。”
“這么可怕?”秦軻面色煞白,望向自己腳下那光滑的地板,只感覺自己現在正站在堆滿柴火倉房之中。
而諸葛宛陵手中的那火種已經在這大陣的上方,難不成高澄的意思是想用這場爆炸跟敵人同歸于盡么?
另外一邊。
黎柱掀開有些陳舊的柴扉,才看見那個憊懶的家伙居然打著瞌睡,甚至還撓了撓有些癢癢的腰。
不過就在火光透過門照過去的時候,他又十分警惕地睜開了眼睛,好像一頭準備捕獵的野獸,目光凌厲。
這是在邊軍中鍛煉出的功夫,唯有如此才能保證任何時候都有充足的精力。
畢竟邊關的烽火會隨時點燃,小規模的襲擊與反襲擊更是更是如同雨點一樣繁多。
黎柱不由得懷念起當年的自己來,同時也能知道眼前這位二世祖在被送去邊軍之后,到底吃了多少苦。
“你怎么會知道我的所在?”黃曜身上戴著鐐銬,但他覺得這完全沒有必要,以他的修為,根本不可能從黎柱手上脫身,所以有些不滿地晃蕩著鐵鏈。
黎柱搖搖頭:“小子,你還穿著開襠褲的時候,我就抱過你,論打仗這件事兒,你雖然長進了許多,但終究只是學到了黃老將軍的皮毛。”
僅僅只是半個時辰的攻勢,黎柱就已經掃清了障礙,更是一舉把后方的黃曜揪到了這里,他的語氣自然有一種驕傲與自信。
“不錯,你在整個街巷里的兵力鋪排十分有效,就算是讓我來做,恐怕也不可能做得比你更好……可偏偏有一處致命的破綻,那就是你藏身的那處營地。”
“也不知道你小子到底在怕什么,非在自己的周圍鋪排了近八百人,密密麻麻圍得鐵桶一般,就算是傻子也該看出其中有古怪……”
“你就不怕那是個陷阱,只是想誘你進去?然后一舉圍而殲之?”黃曜問道。
黎柱按著腰間的刀柄,眉頭微微一挑,道:“這只是些小聰明。用兵本就是用險,無險則無勝。何況我料你手頭沒有足夠的兵力,想要誘殺我,再多一倍軍力倒是有可能。”
“好吧。我承認,我在你面前還是嫩了些。”黃曜終于懊惱地嘆了口氣,但似乎并不為自己的將來感到害怕,反而笑著道,“既然如此,黎將軍打算怎么處置我?干脆利落的砍頭?還是用箭把我扎成個刺猬?”
黎柱凝望著黃曜許久。
說起來,他已經跟這個憊懶的小家伙分別許久,他只記得當初這個倔強的孩子在離開建鄴的那天,他惡狠狠地對著自己的祖父賭咒發誓道:“我要是混不出點樣,這輩子就不回來了。”
如今看來,他倒是真像是荊吳的年輕俊彥了,雖然邊關的風霜使得他看上去黑了許多,卻也結實了許多,成熟了許多,甚至已經可以獨當一面。
“兩樣都不用。”他突然笑了,一路走到黃曜的身后,幾聲脆響之后,生鐵鐐銬就落在了地上。
黃曜有些驚疑地揉著手腕,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黎柱身上,心里似乎感覺到了什么,所以并沒有直接發問,而是想等黎柱自己開口。
“我們需要聯手。”黎柱一句話似乎在這夜色之中點亮了一輪朝日,金黃色的陽光頓時撒在了黃曜因為激動而顫抖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