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練與何婧英回到京城,他們沒有進宮。宮里的事有范太妃,有蕭元達,有蕭子卿他們處理就夠了。
城里散落在地上的木頭、石塊,被燒毀的房屋黑黢黢的,煙似乎還沒有完全散去。大孟將抓起來的人都帶到了京兆府尹。京兆府尹曾是顏小刀任職的地方,閻無咎并沒有在這里埋火藥。
這里的人如何發落,一切都要請新帝登基之后才能定奪。
蕭練與何婧英走在破碎的街道上。前面一個老伯拉著一車木頭瓦片,顯是要修繕自己的屋子。車輪卡在了碎掉的青石板地上,老伯咬緊牙關也沒有將板車抬起來。
蕭練挽起袖子走上前去,將卡住的板車挪了出來,但板車的車輪受了損,瘸了一只輪子。
老伯一回頭,驚道:“龍驤將軍?”
蕭練溫和地笑笑:“這要運到哪去?我幫你吧。”
老伯趕緊謝恩道:“怎么敢勞煩將軍?我自己來就行。”
蕭練不由分說將板車抬了起來:“走吧。”
何婧英微微一笑,從地上拾起板車上掉落的木頭和瓦塊抱在懷里跟著蕭練走了過去。
何婧英還穿著一席大紅的喜袍,衣襟上還沾著些泥。她扔了發冠,墨發隨意地披在身后。她脖頸上還有一圈青紫的痕跡,嘴角也有些烏青,但眼中的笑意卻濃。
老伯看到何婧英抱著那些木頭瓦塊更是驚慌:“這……這是。”
何婧英對老伯微微一笑:“我幫你吧。”
老伯驚得不得了,這些哪怕是馬車從街上過都要避讓的貴人幫自己修房子,那怎么行?
但蕭練也不給他思考的時間,推著車就走到了老伯的家里。老伯家離大理寺不太遠,雖然沒有被大理寺的爆炸整個震塌,也很幸運沒有被火勢席卷進去,但堂屋的房梁還是塌了,半個屋頂的瓦片都沒有了。
一個老婆子從屋里迎了出來。
老太婆看著何婧英一愣:“王妃?”
何婧英愣了半晌,盯著老太婆看了半天才發現竟然是酸梅婆。酸梅婆趕緊從何婧英手里接過木頭瓦塊,埋怨道:“你怎么回事,怎么能讓王妃拿這些東西。”
何婧英還沒來得及問酸梅婆怎么道了京城來,就見酸梅婆向屋里喊道:“阿璇!水生!貴人來了!”
酸梅婆回頭看著何婧英:“我們從竹邑出來,阿璇就念叨著要謝謝救命恩人呢。還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了。”
正說話間阿璇和水生從屋里走了出來,阿璇包著頭巾,穿著一身藍色的粗布衣衫,小腹微微隆起。阿璇和水生激動地看著何婧英一時之間竟不知說什么好。
還是阿璇先反應過來扯了扯水生的衣袖,水生才反應過來,趕緊和阿璇一起跪下對著何婧英盈盈拜下。
何婧英趕緊扶起阿璇:“你有孕在身不必如此。”
阿璇鼻尖有些紅:“那日如果不是王妃救了我,我……我們一家人哪里還能活到今日。”
何婧英心里一暖。閻無咎的恨意涼了何婧英的骨髓,但阿璇與水生卻又將那涼透了的骨髓暖了回來。
他們以前做錯過很多事。蕭昭業曾是個昏君,她曾是個沒用的皇后,但至少這個世界沒有完全陷入黑暗,有光就有前進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