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河岸兩旁開滿了杏花,粉色的杏花在兩岸邊落了滿地。遠遠看去,像綿軟的粉色的云落到了地上。
河里飄著畫舫,歌女坐在船頭彈著琵琶。那邊河岸上一個踩高蹺的藝人頭上頂著好幾個陶碗。三三兩兩的人在杏花樹下坐下,手里拿著酒壺飲酒作詩。女子不似平日那般矜持,也敢隔著河岸與對面的男子唱起歌來。這大概就是春日里最美好的景色了吧。
蕭昭文站在船頭,一襲湛藍的衣衫在脖頸處微微收緊。隨著他脖頸線條向上看去,下顎線明朗堅毅,但笑起來時又總讓人覺得他還帶著幾分孩子氣。
蕭昭文對王韶明伸出手:“王姑娘,這里有些滑,你可要小心些。”
王韶明輕輕搭上蕭昭文修長的手掌。蕭昭文指節間的薄繭有些粗糙,但卻透著一股暖意。王韶明握著蕭昭文的手抬頭看著少年純澈的雙眸一時間竟然忘了腳下的船舷。
王韶明腳下一絆,身子一晃,眼見就要摔到河里去。王韶明手臂一緊,被蕭昭文一用力拉了起來。王韶明整個人落到了蕭昭文溫熱的懷里。
隔著衣衫,王韶明的臉貼在蕭昭文結實的胸膛上。
蕭昭文胸膛傳來的有力的心跳聲讓王韶明一直莫名慌亂的心安定了下來。
仿佛有另一個聲音在說:“你還活著,真好。”
蕭昭文放在身側的手微微動了動。懷中的人兒像只小兔子一般依偎在自己懷里,蕭昭文頭都不敢低,窘迫地站在船頭,喉結微微動了動,聲音都有些暗啞:“王姑娘……你沒事吧?”
王韶明頓時反應過來,自己竟然緊緊抱著蕭昭文沒放手!也不知自己今日是怎么了,撞進蕭昭文懷里時只想緊緊抱著他,這一輩子都這樣抱著不放手才好。
可自己怎么會有這樣的想法?她也不過是第一次見這個人啊!
王韶明趕緊站了起來,一張臉羞得通紅:“讓王爺見笑了。”
“沒……沒什么。”蕭昭文雙手不自在地放在身側,手心都出了一層薄薄地汗。
幸好這個時候船家說話了:“二位可坐穩嘍,開船嘍。”
兩個人在船艙里一人一邊坐下了。船艙中間的小桌上放著一壺酒,還有些糕點。
蕭昭文給王韶明斟了杯酒:“王姑娘這些糕點是京城洪福酒館里買來的,那是京城最好的酒樓,你嘗嘗。”
王韶明拿起一塊綠豆糕放在嘴里,輕輕咬下一口:“挺好吃的。”
兩個人這么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兩句,竟然就沒有話了。
王韶明也從沒這樣和一個男子待在一起過,也不知道應當找些什么話來說,只好望著窗外。
河水上飄著杏花瓣。粉粉的,星星點點的飄在水上。
另外一條船上坐著幾名女子脫了鞋襪赤足放在水里輕輕蕩著,看得王韶明好生羨慕。
她一輩子閨閣禮儀,琴棋書畫,從未這么快意過,不由地就看出了神。
“王姑娘,也想玩嗎?可以做這邊船舷來。”
王韶明臉一紅:“不了。”
蕭昭文也頓覺自己這么叫一個姑娘在自己面前脫了鞋襪,著實有些輕浮了。當時只覺得王韶明或許喜歡,想也不想就說了。
船家一邊搖著船,一邊喝了一口酒壺里的酒,看著眼前這隊小青年心中暗暗覺得好笑。他在這條河上搖了一輩子船了,租他船的男男女女何止上百。
船家搖著船的幅度大了些。
王韶明一聲驚呼,差點落到河里,蕭昭文趕緊上前去將她攬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