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代表南趙朝廷以及萬民,恭迎并肩王凱旋回京!”
深深的一禮,與使出渾身力氣的狂吼,即使外圍沒有聽清的百姓,也能從動作中猜出說的是什么。
“并肩王!”
“并肩王!”
“.....”
隨著鼓樂與鞭炮聲,無數百姓也將所有的情感化作那三個字,他們雖不知曉青炎在石人山后遭遇了什么,但只憑借荊北揚眉吐氣的一戰,就真正當得起并肩王的名號。
以蕭光和諸葛暮云為首的百官也走上前來,聲聲祝賀并沒有讓青炎感到虛偽,而是格外的真實,無論怎樣,都是自己的同胞,比在北方胡人的笑臉舒服萬倍。
“走吧,董昭在王府中伺候老太君,此刻定然是等的急了。”趙璟說罷,本想如往常一般牽起青炎的手腕,但剛伸出手就已經后悔,他覺得作為青炎不共戴天仇人的兒子,并無任何資格。
“走吧。”青炎在越過趙璟的時候,主動錘了對方一拳。
感受到肩膀山的疼痛感,趙璟的雙眼瞬間濕潤,自從父親死后,太多太多的重擔落在身上,但都比不得知曉背后陰謀的痛苦,每日每夜的輾轉反側,他害怕,害怕青炎從此不會再認這個兄弟,從此變為仇敵。
“咋了?就算青炎回來,你這個未來的皇帝也用不著哭鼻子吧?”董歃有些納悶,伸出手在趙璟眼前晃了晃。
“你他娘的才哭鼻子,我這是被沙子迷了眼。”
做為南趙建國以來絕無僅有的迎接規格的主角,青炎每走一步都有些如履薄冰,他并不認為自己有資格享受如此禮遇,雖說荊北之戰將西涼打回武關,但根本談不上勝利,踏上征程的兩萬虎衛基本上全軍覆沒,有命回家的只有十幾個人。
想到此處,青炎駐足不前,身后跟隨的百官與趙璟等人有些訝異,不知為何。
“諸位!請聽我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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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鼓足氣力的吼聲傳出許遠,就連最外圍的百姓都聽得一清二楚。
金陵之北頃刻間落針可聞,等待著青炎接下來的話。
“想必大伙都知道,我率領兩萬虎衛勇士前往荊州抵御西涼,幸得上天垂憐,并沒有讓胡人踏破荊州攻入南趙腹地,但歸根結底,我作為王師主將,并沒有做出顯著的功績,石人山之戰,南趙的大好兒郎戰死沙場,我沒有實現諾言待他們回家,是我的過錯。”
本是迎接英雄的盛況,可英雄卻在人前自承錯誤,著實讓人始料未及。
但片刻之后,無論年齡、無論出身的每一個人,都清楚的明白這句話的含義,不是沽名釣譽,而是發自肺腑。
因為并肩王落下了眼淚。
“出征之前,我答應過弟兄們,要打出南趙的天威讓北燕聞風喪膽,再也不敢窺視南趙國土,到時候一齊凱旋回家。我沒有做到,沒有一點做到,他們就在我眼前一個個丟了性命,可即便如此,他們都是頂天立地的漢子,沒有任何人退縮,沒有任何人投敵,無論前方是何荊棘險阻,一往無前從無懼怕。”
“正因為他們都是我的好兄弟,南趙的好兒郎,我才痛心疾首,若是與他們一齊享受簞食壺漿,那無可厚非,可只有我這個沒有遵守諾言的將軍獨享,實在受之有愧,還望諸位不要再給予我齊天般的厚愛,回吧、回吧。”
一片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只有青炎沉重的腳步,和強制忍耐的抽泣聲。
趙璟此刻才明白,除了老王爺夫婦的深仇大恨,讓青炎更為傷痛的是虎衛營戰死的袍澤,回想起當初與龍驤營校驗時的場景,每一名士兵都用生命與靈魂來愛戴自己的主將,所有的一切如隔昨日,可此時此刻,已經再也回不去了。
不止趙璟,每一個人到此才明白,那些出身低賤的士卒在并肩王心中是何等重要,就如真正的手足兄弟一般,他傷心、悔恨、自責,因為獨自享受簞食壺漿而感到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