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升到了群山之上,暖洋洋的光線照亮了綠意盎然的森林,潑灑在了這屹立了四百年之久的古老城堡上。兩支軍隊對峙在田野的兩端,像斗牛場上的公牛一樣蓄勢待發。
老國王在城堡的最高處俯視,上校在城墻后親自督戰。但當戰斗的號角響起,進攻的指令被下達,他們卻發現......
......沒有人動彈。
兩支軍隊依舊對峙在原地。從云層后探頭的陽光一寸寸移動著他們的影子,時間就仿佛被靜止了。
然后,杜姆動了。
孤身一人,沒有帶軍隊,沒有帶親信,只有他一個。杜姆一步步地從他的軍陣中走出,身后披風飛揚,宛如遲歸的王者邁向屬于他的王座。當他走到國王的軍隊前時,沒有一個人敢阻擋在他面前。軍隊就像被摩西的手杖分開的紅海,自覺地向兩側退開,為他們全新的王讓路。
一路都再無阻礙。整個過程沒有耗費雙方的一兵一卒,沒人射出哪怕一發子彈。杜姆就這么大搖大擺,通過一道道早已為他敞開的正門走進了城堡,來到了老國王面前。
他沒有用鎧甲上的任何武器,只用了自己的雙手,被冰冷的鋼鐵包裹起來的復仇之手。他掐著國王的脖子,看著這個老頭兒痛苦掙扎,感受著他的生命力在自己的手掌里一點點地流逝。而全程國王的親信和衛兵都站在后面看著,沒人出手阻攔。
國王徹底咽了氣。杜姆拋開他的尸首,不屑地輕哼了一聲。國王的上校帶著衛兵隊伍屈膝跪下,道:“國王已死,馮·杜姆萬歲。我和我的軍隊都供您調遣,君主。”
杜姆沒有理會。他扭頭望向宮殿某處,邁克爾不知何時已斜靠在了宮殿的立柱邊。
“恭喜,維克多。”他說,“你終于實現了夙愿。”
“一部分。”杜姆語氣緩了下來,不再向面對其他人時那樣冷冰冰的。他雙手垂在披風里走了過來,“而且如果沒有你,我......可能要多走很多彎路。”
他原本或許是想說“沒你我不可能做到”,但最后說出口時卻又鬼使神差地換了說法。
“所以你接下來的計劃是什么?”邁克爾問。
“接下來,拉托維尼亞會在我的帶領下煥發出新的生機。半年之內,我會讓它變成整個東歐......不,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之一。”他看向邁克爾,意味深長地道,“但無論這個國家日后發展至哪一步,其中都有你的功勞。拉托維尼亞不會忘記......我不會忘記你的幫助。所以我想說的是......”
他似乎覺得有些難以措辭,下意識地偏轉開了視線。
“......我想說,從今往后,如果你有任何可能需要幫助的地方......拉托維尼亞都會是你的盟友。”
邁克爾有些意外,下意識多看了這位新任的君王一眼。
隨即他不由輕笑。
雖然杜姆顯然是那種不擅表達的類型,不過看起來他似乎真的相當重視他們的情誼。
對杜姆這樣的人來說,這看起來好像很不可思議,但想想也沒什么奇怪的。正因為他是這樣一個人,正因為他這輩子沒有朋友、沒有親人......正因為他幾近一無所有,所以他才會如此珍視自己僅有的東西。
邁克爾拍了下他的肩膀。
“我知道了。那么我先提前謝過了,”他頓了一頓,半開玩笑道,“國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