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來,確實是能夠解釋通了,但是在座的就沒幾個領情的,不但沒有因為大方的解答而感到高興,反而覺得這個混蛋是在愚弄這里的所有人,他們覺得大方教授完全沒有將自己和學生們放在平等的地位之上,而是隱瞞了最關鍵的信息,將一個機器人的身體,刻意描述成人類的尸體,把他們完全送進了思維漩渦中,而大方他自己就像是看猴戲的路人一樣,在看著他們出丑,這如何能忍???
“覺得我是在愚弄你們?覺得我不夠公平?覺得我隱瞞了最關鍵的信息?”大方微微笑道。
“嗯,從你們的表情中能看得出,被我說中了,但事實上真的是這樣么?”大方輕輕提了個問題。
“教授,如果是機器人的身軀,我覺得用‘殘骸’這個詞,更為確切,而不該用會讓人輕易產生誤會的‘尸體’這個詞。”眼鏡男站出來反駁道。
眼鏡男的問題很尖銳,讓眾多同學雙眼放光,覺得這是駁倒大方的絕好機會。
大方微微一笑說:“一般情況下的確如你所說,但這具身體則不同,從各種意義上,用‘尸體’這個詞來形容,都是極為恰當的。因為在它的體內,擁有著靈魂,它正是一樁砍頭兇殺的,被害者。”
“如果說我們這個講堂的場景,是某本的開頭,那么對于這本的讀者來說,想不到是很正常的事,因為讀者在剛開始的思考范圍內,很可能不會包括‘擁有生命的機器人’這個概念,所以讓他們單憑一副畫面以及一段文字來推理,是極不公平的,因為‘擁有生命的機器人’這個最關鍵的要素,被隱藏掉了。但對你們來說,卻不是如此。”
“‘擁有生命的機器人’這句話,對大家來說并不陌生,眾所周知林氏集團在三十年前,就在這方面有了突破性的研究成果,但源自很多人對異類的排斥、不信任、猜忌以及畏懼等等原因,所以不被人看好罷了。”
有人開始思考,但更多人的仍然是怒目而視,大方則繼續說道:“其實問題并非出在我如何描述上,因為絕大部分謎題都有一層掩蓋真相的迷霧,所以我們不能讓謎題來遷就我們,正相反必須得是追求真相的我們自身,去適應謎題。”
這時眼鏡男再一次問道:“教授您說的這些,終究只是可能性之一不是么?僅憑這些,又讓我們如何斷定它就是事實呢?”
眼鏡男的話,再一次激起了學生的熱情,他們覺得駁倒大方的希望,就在這里了。
出乎他們意料的是,大方聞言后,反而笑得很開心,點頭道:“精彩得反問,我一向不反對你們嘗試駁倒我,只要不狡辯就行。”
不過他并沒有展開正面的回答,示意眼鏡男坐下后,大方開始了敘述:“其實在一開始的話語里,我就提示了足夠多的信息。現在請大家回想一下我剛才所說的話,‘其實這些場景的不協調,從一開始就有,比如一塵不染的地面,比如那三只左手,也比如我說的某些話。’”
“我提出來的一共有三個讓人感到不協調的地方,第一個是地面無血跡,第二個是出現了三只左手,第三個是我所說的某些話,我們一起猜想了第一個和第二個,但是卻沒有解決第三個‘我說的某些話’。”
“現在讓我們再往前回想一下,想一想我一開始描述這副畫面的時候說了些什么?”大方頓了頓繼續說道:“想起來了沒?我的原話是‘這是一具無頭尸體,這說明這個人應該已經死了’,還有‘這說明了這三只左手,似乎都不是他的’。”
大方教授的話,再次讓大部分人陷入了思考,而他則繼續道。
“沒有頭,人類不可能存活,母星人類的進化歷程自然也不需要長出第二、第三乃至第四只左手,所以這些話是絕對肯定的,但我用的語氣卻是非肯定式的‘應該’、‘似乎’,這難道不正是最大的不協調之處?”
“或許大家沒有聽到?”大方再次笑著環顧四周,看著沉默的學生們,隨后搖頭繼續道:“不,恰恰相反,你們都聽到了,而且聽得很清楚,只不過你們把這些話,當成了笑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