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公平公正,從一開始就不存在,喬佛里不由得氣餒,他真希望能夠堂堂正正的站出來說明一切,可是那樣的代價太大,又有太多親人涉及其中。
當他來到廣場,審判的一應物件就放在總大主教的講壇上。
艾德.史塔克公爵在兩名金袍子的攙扶下,站在一邊。雖然史塔克公爵穿著體面,面容經過修整,頭發也打理了。不過他的模樣憔悴不堪,同他印象里的北境守護大相徑庭。
公爵穿著一件厚實的灰天鵝絨上衣,前胸用珍珠繡了一只白狼,肩披灰色羊毛滾邊的斗篷。他的臉上寫滿了痛苦,曾經七國數一數二的戰士,現在必須依靠衛兵才能支撐著站立。
公爵身邊的是總主教,一個矮胖的家伙,灰白的頭發表明此人已步入晚年,整體給人臃腫不堪感覺。總主教身穿純白色的長袍,頭戴著夸張的由金箔和水晶構成的巨大寶冠。
隨著陽光的照射,寶冠向四周散發七彩光芒。
喬佛里抵達時才帶上金冠。他知道自己今天肯定是光彩照人,擦肩而過時,諸人都投來或是敬仰、或是羨慕的目光。母親站在他身旁,穿著黑色的禮服,在夜的顏色上,幾縷紅絲仿佛殘血。她美艷肅穆,黑色的鉆石頭紗更添加了其中哀悼的成分。
喬佛里同獵狗點頭,獵狗換掉了那件灰藍色的披風,改為在暗灰色的盔甲外裹著雪白的,只屬于鐵衛的披肩。四名御林鐵衛圍繞在他身邊,讓這位丑陋的戰士也顯得高貴起來。
重臣們倒是沒什么特別的變化,派席爾依舊帶著沉重的學士項鏈,小指頭裹著銀邊的斗篷,身著彩繪錦緞袍子的太監,穿著拖鞋在貴族和重臣間游走,進行他那永無止境的情報買賣。
珊莎也在看臺上。
她一襲天藍的絲綢禮服,棗紅色的頭發放了下來,自然的批在肩上,顯得成熟又穩重。她在手上帶著許多銀色的手鐲,既不顯得太過華麗,又有著別樣的嫵媚。
她正向他微笑,她的眼里帶著信任的目光,這刺痛了他,他沖她微笑后,快速的挪開目光,他為自己的卑劣感到羞恥。
從今往后,他要一改賢明勤政的印象,給人以暴虐瘋狂的感覺,這是西格的要求。
王室、貴族、圣職人員站在講壇上,一排金袍槍兵把人群同他們分隔開,槍兵們各個神色肅穆仿佛在執行神圣的使命。可是喬佛里無法認同他們。
明明是把守護者們同真正應該守護的民眾隔離開來,為什么還會有人把這種行為加以美化?
粗壯的漢子,身著同他的長相極不相稱的盔甲,盔甲上黑色的釉漆還特意鑲嵌了金線。此人的披風由真正的金縷縫成,閃動著不常見的金屬的光澤。雖然此人一身華貴,卻給人怪怪的感覺,有種堆砌的不協調感。喬佛里對此人絕無好感,他就是出賣史塔克的金袍子的指揮官,也是他在王座前率先偷襲,殺死了首相的侍衛隊長。雖然受益者是王室,喬佛里卻很看不慣這個有著青蛙臉的暴發戶,要不是母親的極力推舉以及派席恩的美言,他根本不愿把他耀升為騎士,更不可能給他封地和重臣的位置。
他討厭杰諾斯.史林特。
沉寂籠罩了廣場。
喬佛里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從大早上就在鳴響的塔樓鐘聲,仿佛還在腦海里回蕩。
雖說是公開審判,仿佛一切剛剛開始,可是喬佛里卻知道一切都經過排練,哪怕是史塔克公爵,也已經由太監和母親親自交涉過,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安排好的。
這根本不是什么審判,而是一場戲劇,是表演給君臨民眾看的舞臺劇。
一想到尊貴的人們,要同戲班一樣在臺上表演,喬佛里就覺得虛偽至極。
即使理智上明白,這樣的表演有其作用在,他還是不由得心生厭惡,乃至于對王冠和王座都有種敬謝不敏的疏離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