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掌笠命館驛的人去請大夫給王劭診治,又命煮了雞湯素粥送過去。既然出了傷病,也不便再次探墓。大家繼續修正暫且不表。且說在淮南城隅。
淮南城郊,近淮水邊,竹林深處,有一處僻靜宅子,門椽上掛著一個四字匾額,已斑駁不能認全,只依稀能看到邈某某河,不知是哪家的大宅,常年不見有人居住過。漆黑的大門似乎永遠緊閉,一丈半高的院墻布滿枯藤荊刺,把外界和院子隔離得不透一點。近段日子,時時飄出隱約的琴聲,和著裊裊秋霧,更添幾分神秘。
前院并不大,雜草叢生,殘垣破窗,卻是多年無人居住的痕跡,但過了那道緊鎖的月形門,視野一下子寬闊了許多。一條蜿蜒曲折的長橋架在一溪流水上,潺潺水聲說明這分明是一道活水,引自附近的淮水支流。水中漫游著大小不一色彩斑斕的錦鯉,水面浮著幾片枯蓮殘荷,好一副“重露繁霜壓纖梗,蓼花菱葉不勝愁”的蕭瑟之景。過了橋便是一排敞房連著棧廊。一塵不染的廊下掛著幾盞素白的燈籠,幾株傲然的紅菊很是吸眼。空氣中彌漫著極淡的熏香之氣。
戌時已過,正對著廊橋的一扇門大開,屋中火塘里燃著炭火,圍爐坐著兩人,后面正幾前有一人。屋側書桌前似還有一人。爐火上掛著吊爐,絲絲水起裊裊升起,矮桌上放著溫酒的銀壺和幾盤色香味具全的菜肴。
圍坐在塘火邊的二人,一個方臉闊口,濃眉杏眼,身材魁梧,束一個銀色高冠,身著紺紫色的緊身衣,正端著酒碗。另一人身著藕色緊身衣,未戴冠,僅用銀簪挽了一個斜髻,斜靠在他肩上,細腰削肩,柳眉如鬢,細目流盼,正在用一只極細的銀挫為自己那雙纖手修指甲。
側面書桌前一個書生模樣的人,寬袖青衫,伏案正低頭蹙眉看著一個沙盤,一個不大的紫銅羅盤被他一只左手玩的上下左右的飛轉。
坐在正面桌幾后的人,一根淡月色的抹額正中嵌了一顆紅珊瑚珠,懶懶地綁了散著的頭發。披了一件寬大的月色外氅,里面大紅色的中衣露出半段生藕般白凈的鎖骨和一條若隱若現的金鏈。此時的他低垂眼睫,半閉著一雙細長的鳳目,懶懶地玩弄著手里的酒杯。
紫衣男子說道:“酒沒了吧,接酒!”話音未落,邊抄起暖盆中的酒壺向紅衣男子拋了出去,紅衣男子此時也舉起手中酒杯,頭也沒抬的迎了上去,那酒壺竟然凌空傾倒,酒入線般直落入杯中,隨著酒壺落下,紅衣男子用酒杯輕輕一磕酒壺,那酒壺在落下之前在空中打了個轉又飛向藕衣男子面前。藕色男子此時還在修指甲,略抬了抬頭,用一只手接了酒壺,轉手給紫衣男子滿了一碗,似乎對打擾他修指甲有些不滿,撅了撅朱紅色小嘴嘟囔道:“你倆斗酒便是,何必打擾人家。”紫衣男子嘿嘿一笑:“虞美人,洛子太悶,沒你說話這酒喝不下去。”此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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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衣男子懶懶地抬起頭,舉起酒杯抿了一口,輕聲道:“悶么?”紫衣男子急忙舉起酒碗說:“和洛子喝酒,雅,很雅!”那抬起頭的紅衣人,正是韓悅韓洛川。
“破了第幾道?”被喚作洛子的韓洛川輕聲問道。一旁青衫書生緩緩抬起頭回答:“第三道。”
“第三道?是繩索陣么?”藕衣人輕問紫衣人,紫衣人輕輕點頭。“看來這些人還有點小本事啊。”他輕聲道。
“彌子,去了多久?”韓洛川又問。
“二日前就去了,現在也該回來了。”紫衣人說,“不會被什么事絆住了腿,要不要去迎一迎?”他征詢地問。
“我想不必了吧。如果這彌子都逃不脫的,我們肯定也沒辦法。況且約定三日,還未到呢。”書生說完又低頭去看沙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