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戴安娜走到他身邊,用十分認真的目光看著玉墨等人:“豆蔻是想要給我唱秦淮景才離開教堂的,我有義務把她們找回來,我是外國人,那些日本兵不敢傷害我,而且我會日文,可以幫上不少忙。”
紅菱說道:“你說他們不敢他們就不敢啊?那群畜生**攻心,什么事情做不出來。”
“就這樣吧。”王尚打斷她們的對話:“別爭了,出不出得去還兩說呢。”
講完這句話他走到墻角拿起一個麻袋,又把燭臺上的半截蠟燭扣下來,轉身往外面走去。
戴安娜不顧玉墨等人的阻攔,追著他的腳步離開。
到卡車拋錨的地方跟史蒂夫交代幾句,王尚帶著戴安娜走出庭院。
門口的日本兵兇神惡煞地喊兩人回去。
王尚一手拿著空麻袋,一手拿著蠟燭,大聲告訴他們教堂缺少食物與照明用的蠟燭,如果不能出去尋找,他無法保證排練計劃順利進行,如果明后天長谷川大佐來這里聽歌,女孩子們唱的不夠好,那都是他們這些守衛的責任。
日本兵聽不懂他在講什么,直至戴安娜用日文重述一遍王尚的話。
領頭的分隊長也是個膽小鬼,給了兩人一條可以在城內通行的袖章,目送二人離開。
………………
天依然陰沉,看不到太陽。
經過一天一夜的追逐與殺戮,南京城的槍聲已經不像前兩天那么密集與頻繁。
街道兩側都是死尸,橫著的,豎著的,躺著的,趴著的,穿衣服的,沒穿衣服的,大人的,小孩的……
鮮血在地面凝固,變成大大小小的黑色斑塊,馬路上的硝煙還沒有散去,偶爾能看到火苗在廢墟升騰。
雖然已是入冬時分,尸體依然慢慢腐爛,散發出一股子讓人討厭的味道。
街上走著一些被日本人征用的勞力,用粗麻布遮住口鼻,一車一車往外拉著尸體。還有些帶著日軍袖章的外國人在分批次離開。
往翠嬉樓方向走的過程中,王尚被巡邏的日軍多次阻攔盤問,好在戴安娜通曉日語,二人沒有遇到太多麻煩。
戴安娜全程黑著臉。
她參加過一戰,也經歷過二戰,甚至見過**集中營的景象,都沒有眼前的南京城讓人絕望與憤怒。
那些該死的日本兵連幾歲大小的孩子都不放過,街上稍微有些姿色的女尸,都被剝去了衣物,想來生前沒少受凌辱。
王尚一路默不作聲,帶著她東拐西拐來到翠嬉樓外。
原本裝修奢華的樓房被戰火荼毒,變得一片狼藉。只有大堂頂端懸掛的匾額與墻上掛的名牌,地上凌亂的紅毯,殘著往日的輝煌。
他看見香蘭的名牌,看見紅菱的名牌,看見怡春的名牌,看見豆蔻的名牌,卻不見玉墨的名牌。不知道是被她帶走,還是掉在哪里的角落。
翠嬉樓里沒有找到二人蹤影,他們又到附近尋找。
走過大約一個街區,王尚在背對秦淮河的一棟小樓前停住。
前面不遠的地方丟著一件綠色風衣,那是豆蔻進入教堂時穿的外套。
他與戴安娜對望一眼,轉身進了旁邊的樓房廢墟。
那是一座前后三進的院落,當街的小樓完全塌掉,只能沿旁邊的階梯與長廊行走。
當他們拐過一個彎,來到中庭,出現在眼前的一幕令王尚不忍地閉上眼睛。
香蘭仰面倒在破落的走道上,已經沒有了呼吸。
她是被一顆子彈擊中頸部而死,但是日本人并沒有就這么放過她。
他們剝光了她的衣服,還把一根長長的棍子插進她的身體來羞辱一個死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