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委曲求全著熬了兩三年,得知阮高朋免死改為監禁,她終于松口氣,卻也徹底撐不下去了,選擇自殺。
這則消息險些讓他崩潰。
同時也讓他對各種犯罪團伙產生了滔天恨意。
可他身在牢里,能做什么呢?
又過了幾個月,那個給他帶消息的刑警又來了。
刑警問他愿不愿意充當線人。
他看了眼條款。
條款很長,文件挺厚,但簡單來說,便是讓他在接受警方全方面監控的前提下,混跡于三教九流之中,給警方充當眼線,收集他們的犯罪證據與線索,視具體貢獻記功,立功表現可用于減刑。
他當場就答應了。也是那時,他才知道這名刑警竟是余橋刑偵支隊的副隊長,對他來說,算是大人物了。
在此之前,阮高朋只知道他叫蘇平來著。
又等了小半個月,各項手續跑完,他脫下了囚服,離開監獄,改名阮高朋重新生活。
那一天起,他自由了。但他也徹底失去了自由。
他后來也和一些老線人交流過,得知,投靠警方當線人,其實很少得以善終的。
這行太過危險了,一個不小心,就可能丟掉性命。而且,立功表現確實可以減刑,可刑滿之后,他們又能干什么呢?
積攢功勞可并不容易,減刑也并非免刑,想要徹徹底底脫離監獄,至少也得好幾年甚至十好幾年的功夫。
但就算那樣,其實也不得自由。
當線人的時候,難免得罪人,脫離警方的庇護,他們的日子更難過。
所以許多黑線在得以釋放之后,依舊選擇繼續充當線人。只不過,原本是用證據線索換功勞,現在可以換錢了。
但也沒辦法從警方這拿固定的生活補助了,日子會過的更好還是更賴,難說。
阮高朋卻并不后悔。他不需要自由,只想盡全力讓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不在別的家庭重演。
那名刑警,或許也正是看中了這點,才會選擇讓自己充當線人吧?
畢竟不是所有罪犯都有資格當線人的,像他這種造成三人死亡一人殘疾的犯人,哪怕事出有因,也很難通過審核評定,那刑警肯定承擔了極大的壓力。
所以對蘇平,阮高朋一直都很感激,感激他給自己這么一個機會。
有時他也會為蘇平感到不平——據他所知,蘇平在副隊長這位置上干了有十年了,卻始終沒等到升遷的機會,反倒是那個叫荀牧的,跟他差不多年歲的毛頭小子,竟然踩到了蘇平身上。
不過蘇平自己好像無所謂,他也就不瞎操心了。
當然,他也沒辜負蘇平,自己這些年立的功勞也不少,還把左手大拇指也給丟了。
他雖然依舊經常為自己困頓的生活嘆息,但干勁也從來不少。
叮叮叮!
手機忽然響起,他立馬收斂起思緒,把已經快燒到濾嘴的煙屁丟了,掏出手機瞅一眼,立馬接通:“喂,啥事啊?啊?哦哦,好,我知道啦,放心,我這就去。”
掛斷電話,他微微皺眉,嘀咕道:“這三人是誰啊,竟然讓蘇隊親自吩咐我去查他們……嗯,回頭問問那幾個哥們兒,看能不能打聽出些消息來。”
說著,他大口將剩下的螺螄粉吃完,湯也喝了個精光,才從口袋里翻出一坨皺巴巴的紙筆,抽了幾張放桌上,站起身喊了聲買單,便離開了。
“口袋里就剩三塊錢……唉,只能翻煙屁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