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蘇平悶悶的點點頭,說:“這些日子,老孟下邊有個線人聯系不上,有些著急,又聽說平寬縣這出了個命案就更加上心了。
等指紋傳回去的時候他就忍不住找了個借口站在同事后頭,然后確定了受害人就是他手下的線人,接著就打電話給我了。”
頓了頓,他左右瞧瞧,用更小許多的聲音說:“這事兒至少證明,咱們的猜測應當沒錯,這樁案子背后站著個犯罪集團。”
祁淵忍不住問:“孟隊對這個集團應該有一定的了解了吧?他有說過什么嗎?”
“沒說,電話里也說不清楚,他動身過來了,一小時內到。”蘇平搖搖頭說道,隨后又看向那具猴尸,輕聲說:“不過咱們先前的猜測與事實可能還是有點出入。這不是黑吃黑,也可能并非內訌,而是臥底身份暴露。”
祁淵心下一凜,表情嚴肅。
他自然多少知道當臥底究竟有多危險,一個不慎暴露了,便有生命危險。
面對一般的犯罪分子,民警的身份倒是個最好的護身符,畢竟近些年治安日漸穩定,郭嘉對民警的人身安全保護也愈發重視,尋常人真沒膽量對警察下手,殺了一位民警,便猶如捅了馬蜂窩,一定會引起警方的極高度重視。
一如2.17襲警案,市局震怒,哪怕是在疫情防控期間人手嚴重不足,也下達了必須全力偵破該案的命令。
是以該案幾名嫌疑人很快落網,而且死刑難逃。
但對于集團性有組織的犯罪團伙而言,就不一樣了,他們不會主動對民警下手,但臥底一旦暴露,民警身份反倒成了催命符。
就算是墮落了的臥底,產生了變節的想法,主動揭露也好被動發現也罷,能善終的也幾乎沒有,那些大佬大多都是些心狠手辣的人物,也不會冒著被一鍋端的風險去輕易信任一個曾是警察的人,即使他宣稱自己已經變節。
況且,臥底進犯罪團伙,又怎么可能不犯罪呢?哪怕有一定豁免權,甚至可能他們曾經犯過得罪根本就不會被“曝光”,但有過那樣的經歷,他們實際上也已經與社會格格不入了。
多數臥底,出征前是天使,歸來后卻因為職責而不得不變成半個魔鬼。對他們而言,其實在他們承擔起這一職責的時候便明白,不論做的好不好,能不能成功,這條路對他們來說都是不歸路。
許多臥底甚至犧牲了都不能授予烈士功勛,怕他們的家人遭受犯罪團伙的報復。
而當犯罪團伙終于被徹底剿滅,沒了后顧之憂后,可能已經沒人記得他們了……
這些事兒,祁淵一直都知道,不過也僅僅只是知道罷了,因為距離相對比較遠,并沒有太大的感觸。但此刻就眼睜睜的落到了面前,不由便感慨起來。
“死者叫什么名字?”片刻后,他又忍不住問。
“安志河。”蘇平輕聲說:“今年三十二歲,代號為‘信天翁’,大專學歷,未婚,臥底至今已有十年。具體信息就不是很了解了。”
“十年?”祁淵張了張嘴,詫異道:“這豈不是說,他二十二歲那年就當了臥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