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的,七成把握。”老魏說:“現代人走路步態其實大多都或多或少有點問題,平時走路或許看不太出來,但一旦跑步就很明顯了。
而同樣的,跑步愛好者矯正跑步姿態后,平時走路步態也會受影響而下意識的產生一定的改變,重點就表現在步幅、落腳點以及落地后的腳姿調整等。
而且除了足跡本身,鞋底花紋也給了我們許多提示,花紋樣式可以提示我們鞋子的種類甚至是品牌,而花紋磨損程度與邊緣缺損程度相結合,則可以提示我們鞋子的新舊程度以及嫌疑人的運動量。
比如你看,這里,這里,那兒,還有前頭的這個牙兒,提醒我們嫌疑人經常路跑,而且路跑的習慣軌跡中,分布有不少臺階……”
荀牧立刻來了精神,仔細的盯著。
但前頭他還能輕易跟上老魏的思路,畢竟他當年在警校也學過這些東西,但到了后頭就開始懵了。
當老魏深入講起來,甚至引申出一些十分復雜的概念以及一系列回歸方程式后,荀牧就開始聽的云里霧里,甚至產生出一種文科生聽數學課的感覺——數學老師TM是怎么從一堆字母當中變出個數字來的?
關鍵是這些概念定義,他已經忘得差不多了,只記得一些相對基礎的應用方面,加上老魏著實不是個好老師,許多關鍵的地方就直接這個那個的跳過去了,荀牧根本跟不上思路。
慢慢的,老魏也看出荀牧跟不上節奏了,便干脆停下講解,搖搖頭直接說出剛剛已經說過一遍的結論:“兇手是個跑步愛好者,跑量還不小,運動強度挺大,應該十分健碩,很可能參加過幾次全馬,成績或許還不錯。”
頓了頓,他又繼續補充:“而且他穿的這雙跑鞋也有講究,我推測應當是專業的支撐跑鞋,而不是常見的緩震跑鞋,再考慮到兇手對跑步應該還算是比較專業的,不會犯選錯跑鞋的錯誤……”
荀牧茫然的問道:“支撐跑鞋是啥子?”
“這不正打算講了嗎。”老魏聳聳肩,然后接著說:“緩震跑鞋相對比較常見,主要作用顧名思義,就是提供緩震以保護關節,包括踝關節與膝關節,適合大多數人以及相對大體重的。
而支撐跑鞋是相對緩震跑鞋的概念,主要目的便是支撐二字,支撐的是足面,針對的是低足弓、平足弓的跑者,避免他們足部受到損傷,同時起到校正跑姿的作用。
所以由此推測,兇手應當是低足弓甚至扁平足,同時喜歡跑步,跑量相對比較大,同時體重基數相對較小,這些條件加上,可以把范圍限制到相對很小的程度了。”
荀牧立刻將這些線索記下,隨后挑眉說:“行啊老魏,這次你可算是立了大功了。”
老魏卻擺擺手:“正好這次兇手的情況,我們發揮的余地較大罷了,很正常的。”
荀牧又夸了他兩句,接著再問:“作案人確認為一人了么?”
“確認了。”老魏點點頭,接著說:“順序也大概推測出來了——兇手入室后,率先將壯年的盧岸然給電暈過去,緊跟著是盧喚山、然后是方慧、梅聞馨,最后才是小女兒盧晴。
期間盧喚山幾人自然也不會坐以待斃,有過掙扎,但沒有什么作用,很快就被制服了,而扭打過程中則將飯桌上的碗盤啥的全都掀到了地上。”
荀牧側目看了一眼,果然地上有不少早已**的飯菜,飯菜都已經發干發黃了。
“看上去,兇手完全沒有清理現場的意思啊。”荀牧撇撇嘴。
“確實,現場壓根沒有清理的痕跡,唯一的下意識的清理動作,僅僅是兇手在碎尸完畢,堆砌好尸體出門的時候在地墊上蹭了兩下,將血抹去,然后將地墊扔回房間里。”老魏說道:
“而且,兇手買了相當多的密封橡膠圈,就在現場里頭切割、黏貼并一一安裝在了窗縫、門縫上,又用大量的泡沫膠將油煙機、浴霸的通風口堵住,避免氣味傳出。”
見荀牧將這些信息記下,老魏又接著說:“這點也很怪異、很矛盾。
從現場情況,以及兇手將尸體帶出現場冷凍,又帶回現場切割、堆砌——這些是老凃告訴我的——以及壓根不對現場做清理的情況來看,他整個犯罪過程都相當粗暴,也不在乎承擔行為暴露的風險。
但另一方面,將現場完全密封起來,如果真是為了避免腐臭味傳出的話,顯然又是在拖延發案時間,在有意識的盡量避免案件曝光……就很矛盾。”
“這些矛盾的行為與現象,冷凍切割堆砌尸體與密封現場,對兇手而言或許有某種特別的意義。”荀牧思忖兩秒,便輕聲說道:“應當不是單純的變態或者強迫癥什么的,而是為了獲得某種更復雜的滿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