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登庫道:“我輩是商賈!”
范肖山道:“大明算是爛透了……”
王登庫笑道:“現如今,我眼中只裝得下銀子,至于朱家皇帝還裝不進我的眼珠子里。
至于百姓,換一個皇帝而已,哪怕是皇太極來中原當皇帝,也好過朱家皇帝!”
范肖山搖搖頭道:“你只看見當年呂不韋拿皇帝當貨物買賣的痛快,卻不知呂不韋權傾天下,最后也難免脖子上挨一刀。
這天下局勢說不清楚啊。
原以為努爾哈赤攜大勝之威可以一鼓而下寧遠,誰知道寧遠卻成了他的索命閻羅。
做事要安穩啊……
我輩商賈無利不起早,要我們忠君愛國,誰又來愛我們呢?
如今的大明朝啊,皇帝政事疏漏,與士人過寬,與庶民過嚴,農夫不堪暴政,暴亂此起彼伏,開水鍋一般熱鬧,壓住了東面,西面起,壓住了西面東面又起,總有一天會捂不住這個蓋子的。
人人都說我輩商賈無利不起早,心中無家國天下之念,唯圖方寸之所得。
這么多年以來,我算是看清楚了,朝堂上的那些狀元,進士出身的人才是國賊。
他們都不在乎這個國家,就不要怪我范肖山,不圖利國與一毛,卻重金人之一信!
不重漢人之存亡,只顧一家之私。
更不要說我是圖小利而忘大義者,這年頭,口口聲聲說大義者,難道真的就是大義?
什么大義,都沒有銀子裝在懷里來的踏實!”
說完這些話,范肖山似乎耗盡了力氣,步履蹣跚的走進了小北門,用力的拍打一下城墻,一塊城磚被他順手拍了下來,拿手一捏,青磚粉碎。
范肖山仰天大笑,指著張家口的城墻對王登庫道:“這該是田生蘭家負責修建的吧?”
王登庫笑道:“城衛修建是梁家賓、田生蘭、翟堂、黃永發四家承接的,用了公帑銀三萬兩,實收三十萬兩,這里的守將向皇帝要了六十萬兩,落下了三十萬兩。
筑城的時候,這四家給工匠的工錢給的寬泛,百姓也是人人有錢賺,皆大歡喜。”
范肖山幾乎帶著哭音道:“所以爛成這個樣子,從頭到尾都沒有人管啊……“
王登庫見范肖山心情不好,就上前攙扶著他慢慢向前走,一邊走一邊道:“我們賺錢就好,賺錢就好,今天難得沒有風沙,我們不如痛飲幾杯如何?”
范肖山笑嘻嘻的指著王登庫道:“你請喝酒嗎?”
王登庫皺眉道:“我其實很是不明白,你我兄弟早就身家巨萬,為何還是會過的如此節儉?
有時候就連我都想不通,我為何要用手帕將一個羊蹄子包裹起來留著中午享用……”
“祖先積攢錢財艱辛……”
太陽不知不覺已經升高了,陽光無私地照耀在所有人的身上,哪怕是王登庫與范肖山同樣沐浴在陽光中樂淘淘的。
駱駝隊已經消失在地平線上,用不了多久,這五千斤精鐵,就會被鐵匠化開,制作成最精良的長刀,或者箭頭,這些東西都是殺人的利器!